皇後李佳氏現在很是惱火,在她眼裏自己外孫乖巧懂事,孫女嬌俏可愛,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是親上加親,多好的婚事啊!
偏生佟家做奴才的,偏偏膽大包天地來橫插一杠!
佟佳氏兩朝後族,可如今也不過隻剩下一位皇貴太妃罷了!李佳氏想到此,是如何也不肯退卻半步,何況是關乎自己最疼愛的孫女的婚姻大事呢?!
李佳氏端了神色,道:“這事兒,我自會去和皇貴太妃談談!”——嘴上說“談談”,可那語氣顯然是不容置疑的。
宜萱不禁頭疼,額娘如今貴為中宮,兒子的名字更是十拿九穩被擱在了正大光明牌匾後頭,自然心氣與當年做側室、妾妃之時不可同日而語!皇貴太妃固然是長輩,可也不過隻是占了個“長”而已,算不得“尊”。何況皇上厚待皇貴太妃隻不過是看在昔年早逝的養母孝懿仁皇後的份兒上罷了!如何會偏心這個姨母,勝過自己嫡長孫女?!
所以李佳氏很有自信。
可這份兒自信才是叫宜萱最頭疼的地方,她歎氣道:“可是……熙兒喜歡。額娘若是強行叫佟家熄了心思,又有何益?”
李佳氏聽了這話,重重哼了一聲,“若我記得沒錯,熙兒瞧上的可是她堂嫂的妹子?”
宜萱點頭,“正是。叫做令茹,隻比熙兒小一歲。”——之前原也該參加選秀的,可不巧她祖父誇岱病逝,守孝中自然是不能參選了。好在年紀小,不至於太耽誤了去。
李佳氏眼裏滿滿的都是疑恨之色,他語氣冷冷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促成勇毅候與佟家的婚事!如今竟叫佟家玩起了近水樓台先得月了!皇貴太妃倒是好算計,想叫兄弟倆娶了人家姊妹倆?成就一段佳話?!”——話說道最後,已然盡數是諷刺之意了。
事到如今,宜萱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這幾年勇毅候府連出兩個嫡出的哥兒,喜事不斷,熙兒這個做堂弟的少不得去賀,佟家姻親自然不能缺席。如此一來,也便偶遇上了。”
李佳氏哼了一聲,“偶遇?你又沒親眼瞅見,怎知是不是真的‘偶遇’?!佟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又豈是簡單貨色?”
見額娘一竿子打死人的架勢,宜萱倒是很不讚同,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兒子差點被引進佟佳令茹更衣的廂房,便也沉默了下來。
李佳氏如此以諸多懷疑揣測佟家,倒也是揣測對了幾分,她心下愈發不順暢,嘴巴自然刻薄了幾分,“若真是個有教養的好姑娘,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兒來的那麼多‘偶遇’?!”
宜萱雖然對佟家人也多有不滿,可見額娘竟然把佟佳令茹這個才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也質疑了進去,心中忍不住吐槽,額娘可真真是偏心極了,和鸞還不是時常去她的公主府?怎生人家做妹妹的去看望出嫁的姐姐都不成了?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滿人入關前也不見得有這些酸腐規矩了。
隻是這話宜萱也隻敢在心裏嘀咕,額娘可是出身漢家書香門第,自然在這上頭愛計較許多。
李佳氏轉臉瞧著宜萱,便擰著老臉道:“佟家格格是決計不成的!這事兒我不許!”
宜萱不由一噎,便道:“熙兒的性子看著溫和,實則是最執拗的,您要是不許,隻怕他連媳婦都不肯娶了。”
李佳氏麵帶氣色,“那佟家丫頭有什麼好的?到底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夠了熙兒去?!”
“額娘!”——見額娘竟然連“狐媚手段”這麼損人的話都說出口,宜萱皺了皺眉頭,“佟家固然是為家族長遠計,可到底是著姓大族,教養出來的嫡出的格格,還能差了去了?額娘若不信,大可召進宮來瞧瞧,看到底是不是狐媚的!”——那佟佳令茹如今什麼模樣宜萱不曉得,但打聽到那次的事兒,她是哭著離開勇毅候府的,宜萱便起碼可以肯定女德教養自然不缺。
李佳氏大約也察覺自己說得過了些,想著佟家好歹是皇上的養母家,若她說的這些刻薄話傳揚出去,隻怕難免叫皇上覺得不暢快,便也不再說那些那些難聽的話。李佳氏沉思了一會兒,便道:“我自然是要掌掌眼的……”
李佳氏眼睛一眯,她想到了外孫已經遠在西北,如今那佟家丫頭也的確到了許配人的年紀……不如趁此機會,她親自保媒,把她許出去,也能斷了熙兒的心思,好叫他回來之後安安心心娶了和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