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果然瞪大了眼睛,“是姐姐被祝氏的宮女潑了一身涼水?!”
宜萱笑著打趣道:“要不然你以為是誰?”——她倒是好奇,弘時把她想成誰了!
弘時尷尬地笑了笑,他望著皇太後道:“兒子還以為倒黴的是弘晉福晉呢!原想著姐姐的性子,最是不肯吃虧的,怎麼跑皇額娘宮裏來了?”
宜萱道:“我去過養心殿,可皇上出宮了,又起了風,我覺得冷,所以就先來皇額娘這裏討身幹淨衣裳穿了!”
皇太後端坐榻上,淡淡道:“既然皇帝已然明了,那就按哀家之前懿旨處置祝氏吧!”
弘時忙上前兩步,笑著道:“皇額娘,這又是何必呢!到底潑了姐姐一身水的,也不是祝氏,她也不過是禦下不嚴罷了!”
宜萱麵色一沉,弘時寵著這個靈貴人,莫不是真的上心了?!
皇太後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皇帝的意思,難不成是想隨便那一個宮女出做替罪羔羊?!萱兒可是你親姐姐!!”
弘時急忙道:“皇額娘,兒子不是這個意思!祝氏的確禦下不嚴,不如褫奪封號,降為官女子如何?至於那個宮女,隨皇額娘處置就是。”
太後聽了這樣的回答,仍舊很是不滿:“怎麼?皇帝還要留那辛者庫賤婢侍奉?!”
弘時麵有為難之色,“兒子政務煩累,也著實沒個解乏的地兒。祝氏彈地一手箜篌,歌喉也上佳……”
太後隻冷了一聲,臉又撂下了。
宜萱倒是神色鬆緩了下來,瞧這樣子,時兒沒有對那祝氏真的動心,不過當她是個解悶的玩意兒罷了!既然如此,宜萱便笑著道:“也好,就按皇上說的辦吧!”
“萱兒!!”太後狠狠剜了她一眼,那意思分明再說,我在這是再替你出氣呢!你倒是撤了梯子了!!
弘時笑眯眯了臉,“多謝姐姐!回頭朕叫百靈給姐姐磕頭賠罪!”
“百靈??”宜萱眨了眨眼睛。
“就是祝氏的名兒,叫百靈。”弘時忙解釋道,又補充道:“她歌喉清澈婉轉,如百靈鳥一般好聽,所以朕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兒。”
宜萱挑了挑美貌,祝百靈……嗬嗬,看樣子弘時真把他當個有趣玩物了!!
果然是做了皇帝的人了,愈發德性欠奉了,也愈發節操放低了!!
便擺手道:“罷了,我可不想見她!”
“啟稟太後、皇上、長公主,靈貴人在慈寧宮外帶著侍女跪地請罪。”徐一忠如是稟報說。
太後冷臉道:“請罪?!如今才知道請罪,未免也太晚了些!!方才敢去養心殿告狀,如今來請罪,哀家倒是不信她是真的認錯了!!”
弘時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尷尬,他吩咐道:“林德瑞,傳朕的口諭,褫奪祝氏封號,貶為官女子。”
“嗻!”
太後的臉色依舊不見和緩,“留這個辛者庫賤婢侍奉,皇帝不怕髒了自己的龍榻嗎?!”
“皇額娘……”弘時見這話說得露骨,神色有些抱怨。
宜萱忙笑著上前道:“皇額娘息怒。”
太後言語冷刻地道:“總之有一點,哀家的孫子,不能從辛者庫賤婢的肚子裏爬出來!!”
宜萱聽在耳中,暗想,皇額娘這番話,分明是不給祝氏再有絲毫晉身的機會了。先帝的良妃就是辛者庫出身,卻因生了個能幹的兒子,所以從貴人到嬪再封妃,皇太後如今自然不容許有人重現良妃衛氏的風光。
弘時忙道:“兒子明白!祝氏一直都是‘不留’的,您放心就是了。”
宜萱豎著耳朵,聽了個分明,“不留”便是皇帝寵幸了嬪妃或者宮女之後,敬事房太監都會問一句“留”還是“不留”,若是“留”,便是允許嬪妃懷上龍胎,若是“不留”,便會奉上一碗避子的湯藥。
如此看來,弘時還是有分寸的,就是德性越來越不濟了!
太後聽了皇帝這番話,臉上怒色減了大半,其實她兒子寵著哪個嬪妃,她這個做太後的也根本無需過問和在意。若非這祝氏出身著實太過低賤,又做出那等羞辱自己女兒的舉動,太後也懶得管。
太後長長舒了一口氣,聲音漸趨慈祥:“如今宮裏一下子有了兩個有孕的嬪妃,原本哀家是極高興的,卻沒想出了這檔子惡心事兒!不過皇帝既然心裏有數,哀家也不多說什麼了。唯獨有一點,永壽宮的那個,皇帝答允了哀家和禮妃的事兒,可別忘了。”
弘時笑嗬嗬道:“兒子如今已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何況姚氏出身不顯,性情也溫順怯懦,自然不敢有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