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走進岩井英一辦公室之前,在總領館裏先後和吉澤、秋尾以及岩井英一的秘書打過照麵,和過去一樣,吉澤十分友好地與他點頭,秋尾則一如既往地略顯尷尬,岩井英一的秘書則是一臉的漠然。
怎麼看,他們都不象是給淩風提出警告的那個人。
淩風走進辦公室後,岩井英一的目光,顯得狐疑不定,看來他對淩風的感覺,應該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先生,”淩風朝他一鞠躬:“昨天晚上,軍統總部派來的特派員已經與我接頭了。”
“哦?”淩風開門見山地報告此事,讓岩井英一感到十分意外:“不是說還有兩天才能來上海嗎?”
“看來我們處決‘玉樹’的做法是對的,”淩風說道:“其實這個特派員早就在上海潛伏著,隻是一直沒有與我見麵而已。‘玉樹’的突然失蹤,使得他不得不直接與我見麵了。”
“原來是這樣?”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就是暗殺冷世東的凶手!”
“啊?”
“他給我的解釋是,冷世東潛回廣州,準備把家父劫持到廣州來,因為家父不同意,所以冷世東就殺害了家父,在廣州、香港攔截冷世東未果的情況下,軍統總部命令他在碼頭下手。”
岩井英一點了點頭:“那對於令尊的去世,你是怎麼看?”
“開始他們說家父被送到重慶,現在又說是冷世東幹的,顯而易見難以自圓其說,我想事實應該如先生所言,家父就是軍統殺的,他們暗殺冷世東就是殺人滅口而已。”
岩井英一笑了笑:“你能相信我,我感到很高興,而且令尊的死,我還有一個證人。”
“哦?”
淩風知道,他說的那個證人就是南造雲子,但卻故意佯裝不知。
“等會你到派遣軍司令部招待所去見她,據說你們認識。”
岩井英一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淩風不能再裝傻了,隻得問道:“你說的是吳......雅君?”
“是的,”岩井英一說道:“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南造雲子,是總領館特高課一課課長。”
淩風顯得尷尬地一笑,臉上泛起了紅暈。
“她長的很漂亮,不是嗎?”岩井英一說道:“這件事我開始考慮不周,但事實卻證明令尊非常喜歡她,而且認了她這個兒媳婦,並且給了她一件信物,由此可見,令尊當時確實是準備跟她一塊來上海的。”
聽說父親給了南造雲子一件信物,睹物思人,淩風巴不得現在就去看看那件信物。
“對不起,我.......現在可以去見她嗎?”
“當然,她已經在那裏等你了。不過,”岩井英一說道:“你到我這裏來,難道不是想告訴我,軍統特派員都給你交代了什麼任務嗎?”
“是的,我......差點忘了。”淩風說道:“特派員告訴我,蔣政府的軍隊,準備在台兒莊構築徐州的屏障,打算與南下的皇軍決一死戰,希望我能摸清皇軍的兵力部署,有可能的話,還要調查一下有多少上海的企業,暗中在為皇軍提供後勤保障。”
“哦?”
岩井英一立即走到地圖前,拿起放大鏡查看了台兒莊與徐州的位置。
台兒莊地處蘇魯交界,位於棗莊南部,徐州東北大運河北岸,臨城至趙墩的鐵路支線上。北連津浦路,南接隴海線,西麵毗鄰南四湖,為山東的南大門,徐州的門戶,是鬼子南下徐州的最後一道屏障。
從常理分析,台兒莊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以說是鬼子夾擊徐州的首爭之地,但這個情報出自淩風之口,卻讓岩井英一感到懷疑。
一是軍統即使想讓淩風了解日軍的情報,也不可能把國民革命軍部署的重點位置告訴他,因為除了暴露自己的軍事意圖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二是這麼重要的位置,岩井英一覺得國民革命軍一定會在台兒莊的外圍設重兵,同時還會派出機動部隊進行襲擾日軍的進攻,反而不會派重兵死守台兒莊。
而且派遣軍司令部對國民革命軍的判斷也是如此,因此聽到淩風說中國守軍的重點是在台兒莊,他認為這是陷阱,希望日軍在冒進台兒莊之前,就會陷入中國軍隊的重圍。
因為,表麵上他表現出對淩風的情況感到非常重視,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太當一回事,甚至沒有向派遣軍司令部彙報。
直到前線後來傳來日軍在台兒莊受挫的消息後,岩井英一才對淩風徹底改變了看法,認為他是死心塌地地跟著日本鬼子了。
“很好,這個情報我會盡快報告給派遣軍司令部的。”岩井英一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鋼筆在信紙上寫了五個公司的名稱遞給淩風:“回頭你把這五個公司的名字報告給軍統。”
這五個公司中,隻有一個是暗中與鬼子勾結的,其他四個都是愛國的民族資本家,一直拒絕與鬼子合作,因為他們的公司都在租界內,岩井英一居然想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