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七章 祖宗不足法 人言足畏(1 / 3)

到家之後,連憐利很別扭地質問林海洋:“你今天帶我,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那個了?”

林海洋“啊”了一聲,完全沒跟上女神的節奏:“哪個?我知道什麼了?”

連憐虛情假意地白了他一眼:“演得真像。這座樓欠你一個奧斯卡。嗯,不過不問也算紳士吧……”

林海洋眨眼,努力思索:“到底什麼事兒啊?啊……哦……那個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怕你髒了鞋……你……我哪能知道……是吧……”

連憐有點兒臉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過,不知道挺好的。我就煩別人盯著我,什麼都知道。”

林海洋如遭雷噬:“什麼?啊,為什麼?”

連憐抿了抿嘴:“當初李歡就愛盯著我,幹嘛呢?和誰在一起?嗯,就連我那個,他都記得準準的。可討厭了。”

林海洋本能地有點兒崇拜:“準準地記得這個?這也太體貼了吧……他每個月都給你熬湯嗎?”

對上連憐看傻子的眼神兒,林海洋才知道自己說了多傻的話,他羞臊地摸了摸鼻子:“咳咳咳……渣男,真是渣男……”

連憐顯然是觸及了非常厭惡的回憶,她冷著臉說:“所以說,我最恨盯著我的人了。要是我知道別人再盯著我一舉一動的,朋友都沒得做。”

林海洋吞了口唾沫,臉色有點兒發白:“啊”了一聲。

連憐一笑:“你臉發白幹嘛?你又沒盯著我。”

林海洋口不應心地點了點頭:“沒有,沒有,我從來沒盯著過你。”

彼時,窗外劈過了一道立閃,林海洋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兒。

連憐“噗嗤”笑了出來:“膽兒真小你。晚上想吃什麼?哎……林海洋,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

林海洋從三零一回來就病了。

或者說病得更重了,完全沒辦法工作,臉色蒼白,腰疼會疼到內衣都汗透的樣子。

薛大媽懷疑他是體弱去了陰氣重的地方,所以被撞客了。

劉大爺歎氣:“小夥子,海洋啊,你沒事兒就別給人算命了吧……你看,你這孩子,命薄……耽擱不住啊……我當初還埋怨小蘇不讓你算來著……看來還是你師哥是有道行啊……”

蘇鑫說:“阿彌陀佛。我們修正道大法,再也不弄那個邪魔外道了。”

林海洋歎了口氣,喘著點頭:“大爺,你放心,不算了,我不算了。”

薛大媽瞪了劉大爺一眼:“你老眉哢吃眼的,還找人家孩子算什麼啊?”

林海洋想說什麼,劉大爺黯然地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說。這傷心人別有懷抱,原不在他七十歲還是八十歲……

他笑了笑,看著兩鬢斑白的劉大爺,好像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

也不知,到時候,自己還有沒有劉大爺的福氣和女神住鄰居?

想到這兒,林海洋的眼圈兒都有點兒紅了。

舍吾迷離,六塵不改。

人生即苦啊……

那天晚上,連憐守在了海洋的身邊兒。林海洋說,沒什麼,隻是腰疼而已。可是臉都疼白了,冷汗直接冒了一腦門子,而且隻是一門心思地趕她回去歇著。

連憐一跺腳跑到自己屋裏去,找了一些發熱貼出來,敷在林海洋涼涼的腰上,然後擰手巾給他不停地擦著冷汗,有空兒再幫他揉揉抽筋兒的腿。

就這麼揉啊,揉啊,一直到揉到林海洋吃了藥,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連憐盯著林海洋的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對他盡這份兒心?他最近都有點兒不愛搭理她了。

明明是三伏天兒,屋裏沒有開空調,林海洋自己在屋裏的時候就不開,於是連憐也不敢開。

連憐模糊記得有一年自己發燒,也不想開空調,涼風吹到骨頭縫兒裏似地疼。她想,他一定也是覺得疼吧。

可是真的很熱啊,病人的鼻尖兒都透了汗了。

連憐就慢慢地給林海洋打著扇子,一下兒又一下兒的,不疾不徐,薄薄的窗簾兒,隨著她扇子的幅度,幾乎不可見地微微擺著,像是一種另類的唱和,讓她覺得自己不是獨自一個人。

暗暗的屋子,躺著憔悴的人,苦苦的藥味在房間裏繚繞不去。

這扇子扇得,讓人有點兒想哭,連憐覺得自己就這麼扇著,扇著,能扇一百年。

也許上輩子,她真是個看爐子的童子,所以這道活兒幹得這麼輕車熟路,有條不紊,臨危不亂。

微微地垂下頭,她愁苦地看著林海洋:你總不能夠是那個爐子吧?

爐子不說話,嗯,她的爐子吃了藥,好容易才安靜睡著了,連憐不想驚動他。

屋子裏安靜得針落可聞,難得兩個人獨處的時光,他不會別扭地轉過頭去,不理她。

連憐真的有很多話想問林海洋。

譬如,蘇鑫把我留在這裏,是不是你的主意呢?

譬如,你是怎麼說動李歡放過我的?

譬如,聽說你手裏拿了劉家的把柄,那是什麼啊?你怎麼拿到的?

譬如……你那天在天台上說喜歡我……是不是真的啊……

這個女孩子的心啊,波瀾起伏,可是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她是個大姑娘了,知道哭哭啼啼,愁眉苦臉也不會有所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