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體育場上的人都不舍得離開。程學文和李波遵從周明的意思,把大家都勸走了。獨留下了白曉菁和陳曦,張歡語,許姐,護士長等人。“我就是想多陪一會兒萌萌!”白曉菁流著淚低語。“我也是!”陳曦哽咽卻不敢大聲哭。“那咱們就陪他們一起看看星星!”許姐和護士長也舍不得離開萌萌。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萌萌的檢查結果不樂觀。李波想勸妻子可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周明和萌萌看著依然徘徊在體育場的十幾個人。“讓她們都回去吧,太晚了!”萌萌對丈夫說,語氣裏都是苦楚。“好!”周明點頭,依著妻子的意思給李波發了短信。眼看著李波勸走了姐妹們和同事,萌萌心裏滿是感動,知道她們是舍不得自己。萌萌回頭央求丈夫,“今天我不累,不想睡那麼早!”“今天這麼多事情,還不累嗎?”周明擔心妻子的身體。“嗯,我想聊一會兒天再睡覺!”萌萌就是想和丈夫多呆一會兒。“好,我們聊天!”周明扶著妻子臥靠在床上。
窗外的星月一如既往地在天空守望,周明和妻子在病房內回憶著以前相識的點滴。
“你知道嗎,我剛到仁華的時候覺得做什麼事你都看不上!”萌萌靠在丈夫懷裏小小地抱怨著。“我沒有!”周明趕緊小聲替自己喊冤!“一開始,我就是這麼覺得的!”萌萌抬頭瞪丈夫,周明趕緊閉嘴,誰讓自己人微言輕呢,老婆大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你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想的嗎?好像隨便一件事,都能決定我不能留在仁華!”萌萌想到這就有氣,“而且你怎麼什麼事就管啊,連我怎麼處理和同學的關係,你也管?”“我那不是為了你好嗎!你看看除了你我還管誰了?”周明忙賠笑地提醒妻子。“好,這頁先翻過”!萌萌大人有大量,“還有,”萌萌又想到了,“淩晨兩點,罰我出去跑五千米,早上上班還不能遲到,這都是你幹得好事!”萌萌靠近丈夫仔細觀察著,不得不佩服地點頭,“你那時候可真夠狠心的,真能下得去手啊!”“我不也陪你跑了嗎!”周明小聲給自己平反。“現在想想,我還真挺了不起,就你這周西斯教育,我還能幸存下來!”萌萌對自己滿意地點頭。“你本來就了不起嘛!”周明笑著誠心誠意地給妻子點讚。“那是因為我要給自己爭口氣,誰讓你動不動就說我不適合留在仁華啦!”萌萌嗔怪丈夫。“我這個倔強的性格是天生的!”“你要不倔強點兒就不是萌萌了!”周明語氣中依舊是濃濃的欣賞喜愛之情。“我要不倔強,你就沒老婆啦!”萌萌立刻笑著回道。周明聞言笑著點頭,不得不承認妻子說得是對的,“所以結果證明,你最適合留在仁華!”周明讓妻子的黑發在指尖劃過,“也最適合當我的小妻子,球球的媽媽!”“你說,當初,咱們在嵩山時要是不回仁華,你會後悔嗎?”萌萌認真地問丈夫。“不會!”周明回答得沒有半點猶疑。“我可能會和你不斷地關注仁華,但是我們也會有新的路要走!”周明肯定地說。“我就喜歡你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就算嘯聚山林,你也會怡然自得!”萌萌欽佩地看著丈夫,“什麼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所有!”周明低頭深情回望著妻子,“你,讓我拿起了就再也放不下了!”萌萌被丈夫緊緊摟在懷裏。周明好像生怕一鬆手妻子就會消失一般。萌萌知道丈夫和別人看重的東西不一樣,名利不是他想珍惜的,他想拚命保護的是陪在他身邊的自己!
人們總說長夜漫漫,可是對周明和萌萌來說,他們多麼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天亮,就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因為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傾訴。
淩晨四點,今天是萌萌病重第五天。周明看著剛進入夢鄉的妻子,拿起手機破例給傑森傳了信息,告訴他,一會兒八點看到今天檢查結果再和他討論新的方案。“好的,我相信一定會有好消息!”傑森的信息馬上就反饋回來,周明放下手機,看著睡得安穩的妻子。昨天是妻子的生日,他們聊了一晚上,萌萌就是鬧著不想睡,後來還是周明硬性命令,萌萌才被他哄睡了。周明心裏清楚,萌萌是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看著年輕的妻子,周明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疼。
七點半,葛院長和程學文還有李波等人就都不約而同地趕到了仁華隔離病區,今天他們是守在隔離室外,期盼著萌萌的檢查結果。因為他們都清楚,如果檢查結果還是不樂觀,那就要修改治療方案了。葛院長和程學文都在不斷地來回踱著步,李波站在原地緊張地盯著隔離區病房。
八點,秦主任和張大夫一起在周明的幫助下給半夢半醒的葉春萌檢查了身體。然後周明讓妻子安心地睡了,自己等待著秦主任的檢查報告。這一次用了比較長的時間,秦主任和張大夫才走進病房。“周院長?”秦主任輕聲叫道。周明抬頭看著秦主任和張大夫不同以往的激動表情,心裏隱隱升起了期待。他接過秦主任迫不及待地交給自己的檢查結果,一張張仔細地研究著,看了很久周明終於激動地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秦主任和張大夫。“您放心,我們兩個已經確認了三遍了,所以才會遲一些交給您,絕對準確!”秦主任再次向周明保證,他和張大夫剛看到結果時,既是激動又是擔心空歡喜一場,所以才慎重地核對了三遍。耳裏聽了秦主任的保證,周明勉強將身體倚靠到桌邊,好讓桌子能支撐自己一部分重量,他緊緊握著檢查報告的手微微顫抖,好像此刻這些檢查報告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秦主任和張大夫看著眼前情緒失控的周院長,他們的眼窩也都濕潤了。周明低頭流著淚長長吐了口氣,壓在心裏的石頭仿佛一下子被搬開了。他揚起頭,想將淚水逼回眼裏,可怎麼也做不到,周明索性作罷了,這是第一次在下屬麵前,周明任自己的眼淚恣意奔流。秦主任和張大夫陪同了周明這麼多日日夜夜,他們見證了周明為了妻子的病所承受的煎熬,所以都太能理解周明此時的感受了。秦主任和張大夫對視一眼就都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私人空間留給周明,讓他好好發泄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