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在回憶中淡去,如今乍逢故景,心中似有萬千情緒而無法言語。
柔腸百轉,堅如磬石的武心出現了一絲裂痕,怔怔望著不遠處的一點燈火出神,他鼻端微酸,竟是淚眼模糊。
“吱呀”
破敗的柴門徐徐開啟,柔和的燈火灑落出來,淋在林清額頭上,身上,暈開一抹溫暖的色彩。
柴門之後,一位老嫗顫巍巍的走出,倚著破敗的土牆望著東方,渾濁的雙眼中,滾下一滴老淚。
借著柔和的燭光,老嫗的摸樣清晰可見,林清頓時如遭雷蟄,腦海一片空白。
心中,似有一隻觸手在悸動,林清激動的手腳哆嗦,眼中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滾滾落下。
老嫗遠眺的地方,正是第四世的自己離開故土的方向,這麵目慈祥的老嫗,也正是第四世的生母。
“娘!”
發自內心的呼喚還未出口,林清忽然感到一陣源自靈魂中的驚悸,隻覺得肌骨生寒,汗毛根根倒豎,頓時悶哼一聲,並沒有喝出聲來。
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四周,林清神色凝重,武元力瘋狂運轉,若有異動必將全力出手。
“隆隆!”
在他驚異的目光中,四周景色一變,煙霞升騰,鬥轉星移,枯藤老樹,柴門老嫗全部消失不見,定睛看去,林清才發現自己已經立在一座孤峰之上。
山脈如蒼龍蟄伏,孤峰似靈犀回首,雲海翻騰,朝陽初起,萬裏霞光灑落,山河萬裏盡收眼底。
浮雲腳下而過,衣襟臨風飄舞鼓蕩,鬆濤陣陣,有三兩白鶴歡鳴,九霄天青,四極寥廓,這裏,是巔峰,是整個天下都要仰望的所在。
此情此景,再一次觸動林清心中柔軟,怔怔出神打量著四周的一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而痛苦的神色。
山,名天下!峰,僅僅一個輕字!
這裏,是他第七世記憶開始的地方,也是終結的所在。
雲蒸霞蔚,天淨風輕,林清的心頭,卻如同鎮壓著一座大山,讓他呼吸如堵。
斷情崖上,一襲白衣飛舞,宛若雲中仙子,在飄渺而舞。
那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女子,嫻靜無雙,出塵似仙,若說江山如畫,拚卻半數的墨筆,才能渲染出如此絕色,若說江山如書,傾盡全部的詞藻,方抵其一眼芳華。
白衣女子的美,是一種嫻靜,一種空靈,宛若雪山之巔最晶瑩的一抹飛雪,淡漠天下,出塵無垢。眼波映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中,比天空還要明淨。
“雪衣!”腦中轟然一聲,陷入一片空白,林清隻覺得天旋地轉,口幹舌燥,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物一片死寂,四周的山水一片模糊,他的眼中,隻有眼前這一抹勝雪素白。
這個冰雪一般無垢的女人,為了一個承諾,究竟苦苦等待了多少年?
林清不知道,也無法知道,第七世倒在對手的劍下之後,這個女人,便永遠都在他的世界中遠去了。
堅如磐石的武心在不斷龜裂,縱橫交錯的裂縫在白衣女子寂寞空靈的眼波中不斷擴大,林清的意誌在崩潰。
“雪衣,對不起!”淒然苦笑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一抹勝雪素白深深刻在骨子中,一任白衣女子那脆弱孤寂的眼波讓他心痛如絞。
下一刻,林清決然出手,一道狂暴的武元勁氣迎著白衣女子花容失色的絕美臉容,凶狠的劈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