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作者心語
我是一名退伍的特種兵,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因而提前退役。從此,我便離開了連續五年的士兵生涯。在此之前,我一直堅信,我是一名優秀的士兵,我隻忠於我的祖國,我的人民,而不是某個組織,某個人。可是許多時候,你的所見所聞所想並不一定是真的,甚至我自己都懷疑過,我到底是效忠於誰的。直到那個特殊的任務,才徹底的悔悟。
這次任務,讓我失去了我的所有。可以很殘酷的說,十五萬,買斷了我的一生。但是我不後悔,真的,因為如果用我的一生可以換取到我深愛的祖國安康祥和,我想我會很開心的。我愛我的祖國,愛我的人民。
我沒有怨恨,沒有仇視,沒有忿然。我拿了錢,回到了一個與我闊別五年的世界中。一切都那麼陌生,我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我不會蓄意迎合,不會巧舌如簧,不會狡詐詭計。我隻會殺人,是不是要我再去當一個職業殺手或者雇傭兵,以別人的性命博取我的榮華富貴?我不想,我厭倦了生死,厭倦了這個殘酷的世界。我甚至想過,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該存在的價值,我或是該去死。不得不承認,離開了部隊,我連意誌都變得薄弱。
真的很壓抑,這個世界給我的感覺。我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共鳴,所以隻有緘默言語。我很想把自己在那次任務中,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經曆告訴別人,我想至少這樣我的心裏會舒服很多。可是,我更怕的是別人不會相信,包括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因為在潛意識裏,我對這件事有一種恐懼感,以至於後來一段時間裏回憶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負擔,總是揮之不去的陰影。這些詭異的經曆,會讓我這樣一個見慣了鮮血死亡的特種兵感到恐懼。我不敢說別人也會害怕,因為你沒有親身經曆,不能感同身受。又或許,真的是我膽怯了吧。
思考良久,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我還是決定把它寫出來。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樣的結局,會是記憶的懲罰,還是天命的審判。所以,我把自己的這本日記編著成一段說不清真假的文字,就當是為大家奉獻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
其實我原以為自己會那麼平淡的生活下去,當我從士兵生涯中退役時。可是,命運往往喜歡捉弄人,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或許是我過於迷信了,但我相信命運真的存在。我本來也是不信的,不過後來我信了。
我把自己退伍時的十五萬,給了大熊家七萬,因為我欠大熊一條命,是他救了我。七萬隻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也不願意欠那個熊一樣的男人一個情分,一個一輩子也還不清的情分。那是最後一次任務,我如兄如父的隊長,替我去了,與世長辭。
還有八萬,我給了土狗他妹妹三萬,應該夠她讀完大學了。如果不是我的一時疏忽仁慈,也不會讓他白白丟了性命。他是我的戰友,我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我卻親手葬送了他的性命。他沒有留下什麼遺言,但是他常常提到他的妹妹,那個天真的女孩,比土狗小四歲,比我小兩歲。那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麵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赤著腳丫子站在我麵前。眼神交彙的那一刻,我迷茫了。我不忍心下手,最後卻憤怒的一槍打爆了她的腦袋,不過土狗卻再也回不來了。當我抱著他抽搐的身軀,那一刻,我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仁慈與憐憫。之後服役的幾年中,我完成任務越來越出色。
我不知道怎麼對他們的家人說,如果非要說什麼,是不是說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然後再說一聲“對不起”或者“謝謝”,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我說不出口,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句話能彌補的過錯,所以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餘下了五萬,我回家了,給家裏留了三萬。看著年邁的父母,我愧疚不已。我欠他們的,我想還,卻沒能力去償還,我很痛苦。他們一度以自己的兒子是一名偉大的士兵而驕傲,去年冬天我還跟他們說再過一年我就能提幹了。此刻麵對他們衰老的麵容,所有的話都哽噎在我的喉嚨。麵對突然退伍,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解釋,也解釋不了。與其說是退伍,不如說我是一個被遺棄的廢人。
我很想在這裏告訴大家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服役軍區,我所執行的任務。可是抱歉了,這都是機密,我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能說。我說了,興許會害了他們。我隻能說,我家就在關中,一個小山村中。我服役在雲南的大山中,那裏遠離人煙,我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