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話長,時間卻過得飛快,轉眼和牙司約定的時間就到了,牙司趕來的馬車停在淨樺館外,人則侯在館門跟前等著嵐柞的大駕。
這是嵐第二次離開淨樺館單獨行動,原來還有點猶豫的思蜜和本來就很擔心她惹事生非的屏,見到箭在弦上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一個勁兒的叮囑她說話當心點,收斂點,這回去的地方是別個國家官員的地盤,而她代表的是吉納國的體麵,謹慎為上!
“哎,早知道會這麼麻煩,我剛剛寧願聽那唐僧嘮叨也不答應去了!”嵐掏掏耳朵無奈的怨歎。
“怎麼才提醒就又忘了,別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記住了!”屏差點失控當著牙司的麵擰她的耳朵。
嵐見牙司迎了過來,吞回就要歎出的一口氣,連忙裝淑女,直著腰板落落大方的向思蜜道別。
牙司讚許有加,滿意得不得了的看著嵐,隨即也向思蜜告辭,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
坐在寬敞的馬車裏,嵐象首長閱兵一樣朝台階上的主仆二人揮揮手,要不是牙司在場,她肯定會喊:同誌們,辛苦了!
準把屏那丫頭氣得七竅生煙!
“駕!”
車夫一聲高喝,馬匹拉著車朝目的地方向前進,嵐這時才恍然想起,到這個世界來後,還是第一次乘坐交通工具,雖然隻是去一趟外城,也不妨當做是“海島一日遊”好了。
“牙司閣下。”她說,“來到貴國後,因為小女身體欠佳,又怕累及公主玉體,所以一直不曾踏出淨樺館半步,今日仰仗閣下得已出來見識見識貴國的風光,小女深表感激。”
牙司一聽很高興,笑得象春風裏的花兒似的,忙接著說:“那裏的話,左侍宮答應幫忙婚事,真是讓臣下倍感榮幸,要是左侍宮想看風景的話,臣下讓人先到各處轉轉,然後再到寒舍去。”
聽完他的話輪到嵐笑得象花兒了……
出了內城後,馬車馳騁在前往外城的官道上。與依山而建的內城不同,越往前走地勢越開闊,延著蜿蜒的山路拐了一個彎後,便可以看到半山腰上隱約冒出樹林的諸多華麗建築的橙黃色圓頂,象上帝灑在人間的金豆子,修建在懸崖陡壁上巍峨的內城城牆,牆根筆直的延伸到蔚藍的海水裏,銀白的浪花在上麵拍出千萬個珠點,輝映著城牆上士兵手持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耀出的森冷光芒。
隱藏在山巒另一邊的王城,也因為角度的改變顯現出了“廬山”一角——險峻的白色城牆和插入雲霄的宗廟尖塔……除此之外秘密仍舊還是秘密,真實的外麵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迷霧;隔離著一波又一波的妄想窺探的力量。王城的一切顯得如此神秘;如此莊嚴肅穆;距離現實是那麼的遙遠;讓人忍不住好奇在王城裏的人們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隨著窗外景物飛速的倒退,馬車很快進ru人口稠密的外城,路的一邊是一棵挨一棵頎長的椰子樹,從其間滲透過來暖暖的鹹鹹的海洋氣息,遠處象覆蓋著白雪一樣的海灘,柔軟如絲絨般蔓延開來,直到與一望無際的藍接壤,形成最接近天堂的景致,令人神往!
路的另一邊則是鱗次櫛比的房屋,透著典型的海島風情,淡黃或雪白的建築和內城的樣式沒什麼區別,不過是比較質樸一點,簡陋一點,不過值得讚許的是裝飾在牆麵上的貝殼——有的排列成海浪的形狀;有的排列成魚的形狀;更多的是排列成星星的形狀,在強烈的日照下閃閃發光!
這個世界的人們崇拜星星,並給各種各樣的星星一個神位——“白大師”剛來的時候思蜜提到的“住星神”就是掌管死亡的神。和“白大師”那個世界的人一樣,在解釋不了滿天呈現的天文的時候,聰明的先祖把它們神話,認為懸掛於浩瀚蒼穹上的星星無所不能,擁有無限偉大的力量,其功力等同耶穌、如來。神仙也要粉絲,所以就有了神父、修女、和尚、尼姑、小祭司、大祭司、甚至大權在握的超級大祭司——柘邑是個皇權與神權並重的國家,在做重大決策的時候,先是由議事閣的大臣們討論,提出決議後上表給仲裁省,經過地位如同羅馬教皇的“霧吹祭”認可後,國王才可以拍板。
所以在柘邑從王城到內城再到外城,從山頂到山腰再到海岸,不論什麼地方,隻要有人出沒就有宗廟的存在。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或以黃金為頂,或以烏瓦為頂,廟宇四周五座朝天聳立的雪白尖塔,遠遠望去象插在聖誕樹上的白蠟燭,人們虔誠的膜拜為的是換來往生時靈魂可以延著尖塔直達天庭!
“白大師”是無神論者,但不蔑視有信仰的人。嵐柞也是,盡管常常被迫陪思蜜她們到宗廟去,偽裝成善男信女的樣子,其實完全聽不懂主持禮拜的祭司們嘴裏在叨念著什麼,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人死後靈魂會到哪裏去,不需要別人來指引!
馬車繼續前行,道路開始東西貫穿,南北縱橫起來,逐漸出現林立的商鋪、酒樓;還有直接在地上擺攤的小販也不少,高聲吆喝著買賣;男男女女穿行其間,身上的服裝多為白色,下擺長長的拖到地上,隻在腰間係條緞帶,有的女人頭上披著遮陽的薄紗,輕輕的隨風飛揚,給人一種閑適、浪漫的感受;一隊吹著羊角號的騎兵忽然從後麵越上,威風凜凜、軍容整齊,然後魚貫的消失在路的盡頭;不時與嵐乘坐的馬車擦肩而過的其他馬車,載著它的主人奔往他們的方向——這裏儼然是個繁華的大都會的樣子,非常討嵐的喜歡,有人味兒,次序嚴謹的內城活象囚禁基督山伯爵的依夫島遺世孤立,活死人墓!
“那是什麼?”嵐早就忘了該把“閣下”的尊稱掛在嘴上,一路上不停的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而打出了內城後,牙司仿佛把身份地位留在了內城,盡心盡力的扮演著導遊的角色。
“橋班。”
“為什麼叫橋班?”
嵐瞪著窗外一個草台戲班正在演大戲,傳來的樂曲聲告訴她這個世界並非黑白無聲的。
“你看他們的台子象不象一座橋?”牙司指著台麵下的圓拱說。
“哦,原來是這樣。”嵐恍然大悟的直點頭,“看起來他們的生意不太好的樣子,觀眾很少。”
“沒辦法,一個故事演得大家都會背了,誰還願意去看啊?”牙司轉過頭去。
“那到是,一個好的編劇是票房成功的一半。”
“編劇?票房?”牙司將頭扭回去看她。
嵐差點扇自己耳光,她用特別規範的國際禮儀迎著牙司的眼睛,不動聲色的說:“在我們吉納國,幫橋班編故事的人叫編劇,橋班的收入叫票房。”
“原來如此。”牙司反複推敲著兩個詞的含義,然後盛讚道:“精辟。”
切,還用你說!
“過獎。”虛晃一招,順利過關。
真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啊……
嵐坐的馬車穿街過市,把外城逛了大半,最後終於來到了牙司的住處。雖說牙司的官職不大,但在森嚴的等級製度下,做官的和普通的平民還是有分別的,政府給在外城安家的官員特別劃分了區域,所以在進ru牙司的宅邸之前,他們的馬車被守衛的士兵攔了下來例行檢查。
在等待的當口嵐看到不遠處一個小宗廟的祭台前圍滿了民眾,她好奇的張望著,一會兒應付完盤查的牙司對她解釋道:“是丹衣祭在授道學。”
“哦。”
“丹衣”是隻在外城才有的地位最低下的小祭司,一般在內城出現的是“月見”和“伏雲”,專門組織貴族大臣們到廟裏禮拜的中級祭司,而“千目”和“霧吹”擁有獨立宗廟的高級祭司則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王城,嵐至今無緣得以相見,而相見的那一天就在猴年馬月,哎……
牙司家的宅院不大,兩層麵海的小樓修葺得如童話般可愛,每扇窗戶下圍著一排爭奇鬥豔的花卉,溫馨的感覺很難和張口就來“外交辭令”的牙司聯係在一起!
嵐斜睨了他一眼,暗自嗤鼻,切,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