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一路石階直上,踏過山門,兩個人影就來到這破廟之前。少林方丈空遠已在此處打坐多時,他略一抬眉,這前來的白衣公子俊目泛神、氣度不凡,侍立一旁的青衣少女則略含嬌羞、美豔動人,麵前真是一對璧人。空遠口宣一佛號,立了起來。
空遠一臉凝重,站在空遠身後的小童端上茶水,白衣公子接過,俯眉問道:“敢問流觴大師何在?”
“恕貧僧失禮,公子是否便是玉七公子?”空遠撚動手中佛珠,反問道。
“在下正是,隻不知……”
空遠眉目稍緩,歎口氣道:“公子氣度果然不凡,本來師叔與公子論道,貧僧也不該插手過問。隻惜二師叔日前下山,道是要與淩煙樓主比試神通,七日後返寺,可是如今八日已過,他本人仍不曾回來。此中,居然還發生了更怪的事。”
“哦,”玉無緣凝視空遠大師,“大師,怎麼了?”
“昨日弟子來報,道是二師叔直接回寺,貧僧正奇師叔從來不願踏入正殿,如何會來寺中,倉促下率全寺迎接。師叔回來時身上沾滿血跡,但想必公子亦該知曉,二師叔年輕時便喜懲奸除魔,且向來是雷厲風行,如今雖然收斂不少,卻也隨性而為。吾等晚輩,也不敢妄自指責,隻師父在世時對他多有規勸。且說昨日他負傷前來,貧僧問他如何受傷,他竟一臉惶恐,道陰僧當真出世,法力之高,舉世所罕。貧僧越聽越覺奇怪,想師叔便對這山下事有所耳聞,卻也不至驚慌若此,且陰陽雙雄決世之說,吾等也不敢揣度,更不好與之語。
“故貧僧問師叔為何如此言語,師叔隻是搖頭。貧僧更覺師叔有異,正準備上前相問,師叔突出一掌向貧僧襲來,師弟空穀眼見不妙,與之對上一掌,負傷倒地。眼見師叔所使功夫並不像少林功夫,貧僧立時與三位師兄弟圍住那人,卻見那人將身上僧袍用內力震開,慢慢化為妖媚女子模樣,笑道:
‘陽雄功力不濟,已為我教陰僧所殺,汝等愚昧眾生,不如順了我教,可叫你等免三世輪回之苦!’”
“這個女子可在突襲間傷到少林長老,縱非江湖榜上前十,怕也是武林上數尖的高手,既是魔教中人,又為妖媚模樣,大概不是婀娜神功黎寥落,就是隔江仙子千裏弦了吧。”
“公子果然多智,便是那黎寥落,本來以她功力,也不能逃出吾等重圍。可是正當此時,隻聽弟子一眾哀號,原來妖女上山之時,已經偷偷下毒。吾等隻一分神,妖女已然遁去,說來實在慚愧啊。”
“黎寥落現身於少林寺,又敢妄談陰陽雙雄,莫非魔教真是蠢蠢欲動,且有足夠把握?”玉無緣將茶杯置回小童茶座,問道。
“貧僧也不敢亂猜,可是妖女口中師叔死訊,確已使寺內人心惶惶,雖命諸人不得胡亂傳言,卻也讓人有幾分不安,想當年……”空遠閉目,不再言語。
“十年前魔教付無殤以一己之力,戮殺武林諸多門派。流觴大師、我師父葉一眉和淩煙樓主三人以鎖魂陣困住付無殤,我師父更是數十年功力傾於一旦,終換付無殤經脈盡斷之果。可付無殤死前,居然說出眾人聞之色變的預言:陰僧重回,武林血現,人道變遷,滄海天演。”
玉無緣身後的侍女臉色變了,空遠歎道:
“公子卻也知曉?”
“當年在下雖未出師,卻也已聞武林中事,況付無殤之語震驚世人,便未得見當年血雨腥風,也是不可不知啊。”
“說來當年圍攻付無殤之時,貧僧也身在其中。記得當時付無殤一語言畢,淩煙樓主便似發瘋般倒在地上,眼裏充滿恐懼,大概是中了付無殤的斷腸瞳,事後慢慢恢複心智,談起當時之事,隻說自己看見了陰僧的通天諸能,心中充滿恐懼。可貧僧始終不解,以淩煙樓主之能,雖不能稱霸天下,卻也是武林的泰山北鬥,為何卻被一個還未誕生的陰僧嚇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