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寥落淚眼婆娑,咬牙道:“步雲,我知道你是為了不讓我孤寂,可是你答應我的一生一世呢?難道你就可以這樣忘記了嗎?”陰僧竭盡最後一點力氣,用手在地上劃下四個字,黎寥落仔細看去,赫然竟是:今生無緣。
看那嘴唇翕動,似乎還想最後勸她,黎寥落終於點頭勉力道:“好,我答應你,步雲,我會和小鷹在一起,我會珍惜手中緊握的幸福的。”
陰僧仿似是聽到那最後言語,放開手去,他精神渙散,無所牽掛,即刻登天,一滴佳人之淚落在他臉上,慢慢蕩漾開來。
“這是我爹年少時和娘常幽會的地方呢。”
月女坐在這裏許久,她走過水寨後院的這條古道,隻望能碰上那男子,如今心結一去,她想的,也無非隻是那男子,可是一晃半日時光已過,方文初卻沒有來。
瀑布似是千百年都沒有停止過流動,她將雙足沐進瀑布水中,那股晶瑩透徹的感覺仿佛是順著腳一直延伸到心底。這日頭雖曬,但是經密林一擋,已然不再火辣,她感覺自己又一次陷入無比的平靜之中。
每一次她來到這裏,都是一種洗禮,在這裏她才煥發出新的光彩。山自無言水自流,山是千百年的老者,可以包容了所有的愁思,水則是十幾歲的精靈,玲瓏剔透,把一切都洗得幹幹淨淨。
她知道,自己已經放下一切了。
背後有腳步聲響起,她笑道:“你來了。”沒有回答的沉默,鬥笠遮麵的她回過頭去,看見方中翼一臉微笑的臉,方中翼問道:“是小湘姑娘嗎?想必小湘姑娘找的,並非在下。”
月女點點頭,窘道:“方寨主,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你是悠雨吧,夢得都對我說了,”方中翼眼中忽放光彩,“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和文初居然如此有緣,能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很開心。”
“可是,方伯伯……文初他,還說了什麼?”月女微微慌亂道。
“哦?還說了什麼?”方中翼微訝,繼而笑道,“他隻說和你小吵了一場,不過我想,天下情侶,總是小別勝新婚,小吵更有情趣,再說年輕人怎麼能事事順心呢?”
月女心中感激,又問道:“那文初他人呢?”
方中翼聳聳肩:“他去西湖了,說是要在西湖邊醉醒了再回來……”
月女連忙道:“知道了,謝謝方伯伯,我這就去找他!”說完飛奔而去,留下話講到一半、還有點糊塗的方中翼。
天色陰沉下來了,密密的雲壓倒過來,像要把這天都撐破了,醉得分不清東西的方文初沿著這西湖堤邊走來,他指著那些雲道:“老天啊老天,要說你有眼,你怎麼不幫我把小湘給叫回來,怎麼能讓她就那樣不動聲色的就走了呢?你這混蛋老天,我要跟你拚了!”
看他這瘋顛顛模樣,有人要去拉他,勸道:“這位公子,要下雨了,莫掉到湖裏去了!”方文初已學會上善神功,就像一尾水中遊魚,不費絲毫力氣,就從那些人手中脫出開去。方文初大喊大叫,終於把這些人嚇得走了,道上隻剩下他一個。
雨紛紛灑灑下了起來,巨大的雨點把這條小道衝得泥濘直流。
他喊得累了,倒在地上,喃喃道:“小湘,你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不留下來?”
這時一個撐傘的女子從後麵道上走來,身邊老伯一指那倒在地上的方文初道:“喏,就是他!”
女子謝過那老伯,傘慢慢飄到他頭上。
他聽見雨聲仍舊不停,而大雨卻沒落到自己頭上,抬頭看去,是一張素未謀麵的臉,他一顆懸著的心一下子破為兩半。
“謝了。”半天,他隻道。
“不謝。”女子蹲下身來,他一聽那嗓音,頓時撐身起來:“小湘!”
“這位公子說什麼呢,”女子一笑,甚是動人,“我可不懂。”“不!你一定是小湘,你換了麵容,嗓音沒變,是不是?”方文初抱住她雙肩,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