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的律法,是根本,你隻要照著做總不會錯的。下麵人鬥的你死我活,你不用管,鬥出來了,你隻要支持就行。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理念是一定正確的,也沒有任何一個主意是完全錯誤的。與其來回反複,不如堅持到底。一家一國出一個政策,不是一兩年就能看出成效的,十年八年慢慢也就有了。”
“……是。”劉悅應了,這話劉燦過去就對她說過,現在再提,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管怎麼說,發展都是第一位的。學堂一定要辦下去,女子上學要堅持給優待,小民逐利,慢慢總能養成習慣的。”
近十年,劉燦一直在大力推動這個事情,不僅是官方的,更鼓勵私塾,開辦女學,更是給政策上的傾斜。終於,在三年前,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樣參加科考,雖參加與錄取的都不多,卻是再次開了先河。劉悅知道自己若不想早早被封為太上皇,這女子學堂一事是不能停的。
“我沒有早立下皇太孫,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麼。兩個孩子慢慢觀察,看哪個合適立哪個,不要有性別之分。”
“是。”
“都說天家無親情,可如果連父母兄弟都要互相算計,不敢交心的話,就算坐擁天下,又有什麼意思?”
這話要是對普通的繼承人說,不見得有什麼效果。但劉悅自幼得劉燦愛護,雖有叱罵責怪也有真心嗬護。她的馬術是劉燦親自教的,箭術是劉燦親自教的。
小時候的記憶已不是太清楚,但還有一些片段,曾經,劉燦高高的把她舉起,笑著說愛她……
此時聽了這話,她也深以為然,因此泣然道:“陛下放心,孩兒、孩兒必會把他們都照顧好,不讓他們新生怨恨,互相仇視。”
“權利的滋味的確美味,可這世上也不隻有這個,若真有那一天,我劉家子孫也不必留戀,得個名號,安享富貴也就是了。”
君權立憲劉燦是對她說過的,此時一聽也就明白了。她自幼得劉燦教導,也看過外麵世界,更曾白龍魚服的去感受過普通人的生活,雖現在覺得劉家天下永固,可也知道若真到了那一天,能得個尊貴的頭銜已是幸運。
“陛下放心,這話,我一定會一代代的傳下!”
劉燦笑著點點頭,她知道在劉悅這一代,這北宋還是他們劉家的天下,幾代後會如何,則很難說了。君子之澤三代而斬,她雖做了各種布置,留了各種囑咐,到了那時卻也不見得就會按照她所想的發展,不過她已經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倒也沒什麼後悔的。
“你與皇後,一直不怎麼和睦,我去後,你若親近不來,也不用勉強,照常敬著就是了。”
“皇後對孩兒並沒有什麼不妥,孩兒隻是、隻是……”
劉燦歎了口氣:“不過是人之常情,你們都不用勉強。”
喜鵲是絕對沒有虐待過劉悅的,她也曾經想和劉悅親近,可有些事真不是想就可以的。喜鵲也用心關照劉悅的飲食起居,身邊的宮女宦官,可到底不是她生的,天生裏就缺了一份親近。而且喜鵲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母愛這種東西更是無從談起,因此她和劉悅之間的關係,雖還算和睦,卻是怎麼也親近不起來的。
若放在普通皇家裏,這樣的關係已經算很好了,隻是有她在旁邊做對比,這才有了不同。
“是……”劉悅也知道不用說太多,反正皇後一向事少,她好好的敬著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的身份,想來你是早就知道的了。”
劉悅慢慢的點了下頭。
“你叫過我陛下,叫過我父皇,現在,你叫我一聲娘吧……”
劉悅一怔,再也忍不住的伏床大哭起來:“娘——娘——”
聲嘶力竭,聲聲泣血,多少年的遺憾仿佛都在這一聲聲的呼喚中得到了滿足了。
聽著她這聲音,劉燦不由得想到那日午後見到的那個少年,粉雕玉琢,斯文有理。本來這樣的人她見了也見了,偏偏想到了馮道的話,然後有了這個孩子……
說起來是有些對不起那個少年的,本來是應該在家族的簇擁下發展的,最後卻早早上了船,雖說現在也有了成績,可她,也算插手了別人的人生。
“恐怕他永遠都不知道那個衝他微笑,最後讓他成為男人的女人是誰吧。”
想到這裏她有些好笑,眼皮卻漸漸的沉重起來,劉悅的呼喊還在耳邊,她卻再沒有力氣回應了,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呼嘯而過的飛機,穿越山洞的火車,不由得,她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公元1006年2月28日,劉燦卒,她這一生,穩中原,平契丹,開闊海路,把北宋旗幟插遍了世界各地,後世有人是這麼說的,除了南北極,在宋□□時期,其實我們已經完成了對地球的探索……
這話當然是非常誇張的,不過所有人都認定,也就是在劉燦這個時候,中華民族有了向外探索的精神,後世有人說劉燦是一代奇帝,這稱呼有些雷,卻無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