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晨陽坐在火獅上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開口。
“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要幫著離夜那子卻不幫自家人是不是?”坐在火獅前麵的溫夏看著前方冷冷的開口。
“長老,您是知道的……濤兒可是您最喜歡的。”晨陽眼底有些泛紅。
離濤是他的老年子,平日裏他連罵都舍不得,現在竟然被一個外戚打傷,實在讓他咽不下這口氣。
“哼。濤兒不知死活,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黴頭,今碰到的是我,若是家主,你覺得濤兒還會有進入神殿的權利嗎?”溫夏語氣不變,卻極具威嚴。
“長老,是盧飛那廝先動手打濤兒,這是我親眼所見,就算家主來了,我也不怕。”晨陽理直氣壯的提高聲調。
“盧飛先動的手?”溫夏嘴角牽動,鳳眼眯起看著晨陽,“你與我同時從神殿門口出來,火獅雖在等級上勝過白羽巨鳥,可現在速度上白羽可不輸獅半分,你先於我出發,按時間算你現在應該在馬塞爾城主院三個時辰,如何會在外圍院子?”
晨陽臉色突變,支支吾吾的,“那完全是……是因為我看到濤兒被欺負才耽擱了。”
“耽擱?耽擱可能耽擱如此之長的時間?”溫夏慢聲細語的發問。
“長老,那都怪盧飛和離夜那兩個子,不然……”晨陽急切的辯解。
溫夏擺擺手,“好了,不要再去想詞,若是真是離夜和盧飛那兩個子纏住你的腳步,那我問你,你的白羽為何不召喚出來同我一起回去?分明是你有意躲在外圍,見濤兒吃了虧才貿然出手,導致白羽因魂力不足並未清醒就被你召喚出使用,又撞在離夜的定海碎片上,這才受了重傷無法飛行。”
晨陽見計劃敗露,臉上徹底掛不住了,哼哧哼哧的坐在一邊。
的確如溫夏所,他從神殿請了溫夏後,在返回的途中恰巧看到離濤的坐騎走過,於是連忙跟著,結果就到了後院看到了離濤找茬那一幕。
離濤對離夜不滿這他心裏知道。
明明是一個廢材,偏偏身份竟然比他這個執掌者還高,離濤找離夜晦氣他很讚成,原本準備看兩眼就走,誰知半路殺出個盧飛,還和離濤交了手。
離濤雖為人霸道囂張,但在一輩中卻也是修為頗高,可偏偏盧飛這個外戚修為也不低,而且在打鬥中還十分有心眼兒,雖然他早就看出盧飛故意減弱魂力引離濤上勾。
可是因為距離遠,他想衝過去為時已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打成重傷。
作為一個父親,眼看著兒子在自己麵前受了傷,哪兒能不氣?
若不是離夜誤打誤撞用定海碎片擋住了白羽的翱翔之翼,他早就結果了盧飛。
察覺到晨陽的心思,溫夏閉著眼道,“莫看我老了,可是有些事我還是清楚地,濤兒這些年到底是被你寵壞了,若非如此,他怎會將我送給他的定海碎片用作惡作劇?你又怎能吃下這惡果?”
晨陽心裏一震,“那定海碎片是……是……長老……”
溫夏點點頭,“那定海碎片雖重,可卻也是修煉的法寶,我原是讓濤兒把這碎片縫在衣服內,定海碎片的引力極大,他每日修煉魂力就如同背了千斤巨石,剛開始雖有些困難,可是日子久了就會功力大增,退下之後不但戰鬥時魂力恢複速度快,而且個人的敏捷程度也會迅速很多。”
想到自己送的東西竟被嵌在掃帚內,溫夏冷笑一聲,“他倒好,嫌苦嫌累,竟然拿著碎片鑲在一柄掃帚上,隻為捉弄一個連靈根都沒有的廢材。”
晨陽此時早已震驚的不出話來,他原以為那塊兒定海碎片是老家主偏愛所以才會賞賜給離夜,可是誰知竟是離濤的所作所為。
定海碎片歲珍貴,卻也不是不可得到的東西,隻不過這塊兒碎片若是溫夏送的,那麼其中的意義又加大一層。
離濤不懂得珍惜也就罷了,想不到離夜竟然也不懂得輕重,就算是惡作劇也不出來還想著獨吞,最後竟然還敢用定海碎片傷了他的坐騎白玉神雕。
想至此,晨陽麵露寒光,咬牙切齒的看著地麵,心裏發狠,“離夜,總有一我讓你好看!”
***
“阿丘。”
從拍賣行出來的離夜毫無預感的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看著上的某朵白雲,將手裏的金幣高高托起,“謝了,離濤孫子。”
一塊兒定海碎片,一千金幣。
雖然這價格對於定海碎片來少是少了點兒,可這到底是個燙手的山芋,不早點換成自己需要的還真有些不放心。
在前世修仙,離夜早已看穿功名利祿,對法寶更是不感興趣。
定海碎片現在對他來很有用,可那也不過是一時的用處,而且那東西還是離濤的,若是溫夏或是晨陽找過來,歸還問題還要思考。
誰也不願意把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凡人如此,神也是如此。
更何況在晨陽心中,人和神毫無分別。
拿著金幣,晨陽先去集市上轉了一圈兒,買了燒雞、甜酒還有一些藥物後,雇了輛馬車直奔的盧山。
的盧山是晨陽來到人世後認識的第一個山,據是在集市以北,但向來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晨陽懶得考慮北在哪兒。
之所以叫的盧山,是因為每逢春夏交換之時,的盧山內就會有一種的盧鳥傳來“的盧的盧”的求偶鳴叫聲,至於這種的盧鳥長什麼樣,誰也沒真的見過,隻知道這種鳥長期居於此山之內,所以名為的盧山。
晨陽下了車,看著綿延不絕的山脈,想著自己從前修仙時,倒是見過一種獅頭蛇身鳳尾的鳥,那種鳥鳴叫就會有“的盧”二字傳出。
不過那種鳥極其凶殘,叫出那樣的聲音不是求偶,而是捕獵吸引更大的神獸,但貴在肉香,十分適合烤著吃。
沿著路,晨陽很順利的走到了一個山洞門口,還沒撥開四周的藤蔓,就聽洞內傳出蒼老的聲音,“你又來看我了。”
晨陽的手在藤蔓上頓了頓,搖頭苦笑,“不得不來。”
這個洞很,從外麵看上去像是個饅頭。
但洞內很潮濕,整日都得點著火,火堆旁邊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橘黃色的火光下,那老頭撥弄火苗的手幹瘦如枯槁的樹枝。
這老頭是盧飛半個月前救的,由他和盧飛分別照料。
老實,晨陽並不喜歡救人,特別是在這種自顧不暇的情況下,但盧飛喜歡,而且盧飛做夢都想當大英雄,什麼俠肝義膽見義勇為,他第一個就會衝上去。
據盧飛,老頭昏迷的時候身邊躺了隻慘死的巨獸,於是他憑借自己超常而靈敏的第六感判斷老頭非尋常人,救了準有甜頭!在這種直覺的支配下,盧飛大手一揮將老頭扛在這個山洞裏,然後和老頭簽訂了《救助協議》。
協議有什麼內容晨陽不知道,他隻知道,盧飛救了老頭後,大部分的照料都轉移到他身上。
晨陽抱著東西坐下,打開燒雞放在老頭麵前,“要不要喝酒?”
“有酒?”老頭兩隻綠豆大的眼聽到酒直冒金光,迫不及待的放下手裏的木棍打開酒壺喝了幾口才道,“看來你心情不錯。”
“是不錯,發了筆橫財。”晨陽如實回答。
老頭看著晨陽利索的打開藥材,把藥放在碗裏,用早已在火上烤好的石錘研磨碗裏的藥,不一會兒的工夫,那些藥就在碗裏漸漸的化為湯汁。
晨陽繼續研磨,那些湯汁升起淡綠色的氤氳飄在空中。
霎時間,草本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山洞裏,隨著研磨的繼續,方才升起的氤氳又慢慢落在碗裏,化為半碗碧綠色的藥。
那老頭咕嚕灌了一口酒。
看了很多次晨陽磨藥,可他還是一次次被這個少年嫻熟的手法所震驚,這樣將藥理之中的精華提出而去除糟粕,就是當代的煉藥宗師恐怕也望成莫及。
晨陽把藥遞過去,那老頭看著碗裏的藥不由得讚同,“你這磨藥的手法很熟練。”
“是很熟。”晨陽回答。
老頭仰頭幹了那碗藥,袖子隨意的一擦,哈哈大笑,“你這子一點也不懂的謙虛。”
晨陽端起酒慢慢的抿了一口,眉頭驟然一擰,把酒壺放在離自己最遠的地方。
老頭一口酒一口肉,狼吞虎咽的吃著,眼睛卻一直在晨陽的身上徘徊,淡淡的金光下,那少年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波瀾,好似春日裏的清潭,絲毫不為春風所動。
可他眼裏的桀驁不屈卻又如帕米拉雪山之巔的狂風,張揚,放肆。
就連他的貪婪都帶著一份灑脫與霸氣。
這是一種何等奇妙的融合。
有時候他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曆讓這個少年有如此的氣度。
無上的背景和榮耀?
底層摸爬滾打之後的看穿?
對生活的失望?
可是這些猜想都被他一一否定,畢竟,從那種環境出來的人不是帶著可憐的驕傲就是帶著可悲的自私,絲毫沒有少年身上這種氣質。
更何況那些人總是在自哀自憐,讓人覺得像醜一樣可笑。
“吃完這次藥,你的傷就好的差不多了。”晨陽抓了把幹柴放在火上,平靜的回看老頭,“答應的報酬,也該有準備了。”
在軒轅大陸上,協議一旦生成就收到神法的製約,除非雙方同意才能更改。
因此,晨陽並不擔心老頭毀約。
老頭仰頭大大的喝了口酒,從懷裏掏出一本皺皺巴巴的書,“這本就是我答應給你的秘籍,裏麵記載了七大島所有靈根的治愈方法,你拿回去看吧。”
“治愈?”晨陽疑惑的看著老頭。
在他的記憶力,盧飛擁有兩條靈根,分別是土係和金係,雖然比不了一條靈根的人,但這兩條靈根並沒有衝突,總體而言也算是中上等。
盧飛活在外圍,並沒有名師指點,所需要的並不需要治愈,而是更加高明的修煉方法。
怎麼協議簽的是治愈?
“根據協議,隻要我的傷治愈,我就會交出這本靈根治愈方法,如果不是那個夥子死纏爛打,老頭我是死也不會把這本書給別人。”老頭胡亂的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漬,“這本書修煉時需要藥材的輔助,起初我還擔心像那種冒失鬼能不能修煉,但現在看來,他有你這樣的煉藥師輔助,受損的靈根一定可以恢複。”
晨陽眯起雙眼,心裏湧出絲絲暖流。
現在,就算他是笨蛋也知道,盧飛當初和老頭簽訂的協議是為了讓他靈根治愈。
至於為什麼盧飛會知道老頭有這本書。
大概是他在老頭昏迷時偷看到的,以盧飛的個性,他絕不會偷偷的拿走老頭的東西,哪怕隻是本破書。
可惜,盧飛並不知道,晨陽的靈根盡毀,並不是真的毀掉,而是被劈成五係,也並不是不能修煉,而是修煉的慢。
而所謂靈根的治愈多半是修複整合,把多餘的靈根切除。
很多時候,這種方法恰恰適得其反。
這就好比一個人長了五根指頭,為了讓其中一根指頭長得茁壯而砍掉其餘四根,後果可想而知。
“如果你拿出更好的東西,我或許考慮更改協議。”晨陽並沒有接書,繼續擺弄半死不活的火堆。
“嘻嘻,你子這樣,好像我老頭子真有什麼事情求你。”老頭雙眼眯起,遮住眼底攝人心魄的精光。
“你身上至少有五種凶獸留下的傷痕,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五種靈獸分別是沙蟲、彩鳥、火蜥、八目鰻和撒卡獨角龜,而這五種凶獸都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晨陽平平的道。
“哼,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想我老頭子走遍了七島十州,什麼沒見過,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憑著些傷口就能我老頭子有求於你?嗬嗬。”老頭子冷冷的回。
“是這樣嗎?”晨陽淡然的看著老頭,語調依舊,“亞伯拉沙漠、紫英森林、霍伊爾沼澤、海町灣、八角港,這也就意味著,三個月之內你從橫跨了五個大陸,走了近一千七百五十五公裏。”
“哼。”老頭冷哼一聲。
“期間你還阿奇博爾德學院休息過十五,那次的傷可能很嚴重,所以你不得不停下腳步來療傷,但正因為這樣,你才會妄想橫穿佩佩瀑布加快步伐,結果才會中了水龍的毒牙,之後你在的盧山北端遇到圍殺,僥幸逃生後,你想把敵人引進來,借著的盧山的靈獸殺了他們,可是卻沒想到自己先遇上靈獸,最後兩敗俱傷。”晨陽平靜的看著老頭,雙眼如古井般幽深,“如果一個沒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要托付,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這樣的路程。”
啪!
潮濕的樹枝在火中炸裂,火星迸濺。
旺盛的火焰如臨大敵,不斷地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