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寂靜如往,隻是聲聲悲啼的杜鵑回蕩在山巔,添了些許淒清和悲冷。她,一身白衣,站在山頂端,心酸酸心悲淒凝目呆望,七年孤寂,隻有月與影相守,她心裏空一半滿一半,臉龐有淚也有笑,人生這般何求?
人說往事過往如雲煙,而對她,永遠如在昨日,那些悲傷的沒有盡頭的故事,一個便足以讓她痛一生。
“媽媽,”小女娃不安的叫喚了一聲。
淖漪回過神,“不是叫你在屋裏呆著麼?”輕柔的聲音裏聽不出責備。
“媽媽在想誰,他們是誰?”小女娃拽著淖漪的衣擺,稚氣的童音悅耳生動。
“來,”淖漪指著最右端的墓碑說道:“這個是媽媽的爺爺,你的太祖公,旁邊挨著的是小桂子哥哥的師傅了悲大師,”
“他們怎麼了?”小女娃擰著秀眉,不解的問道。
“他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不會回來了,”淖漪看著空曠的天,淺笑著。
“這裏,一個是十叔叔,一個是媽媽小時候的玩伴飛飛,”淖漪指著左邊的兩座墓碑道。
幾年前,她在這處開闊的地方,搭了一個木屋,修了一個墓地,立了五座碑銘,有兩座雖然是空的,但她年年都會拜祭。
“那中間那個呢?”小女娃奇怪,為什麼媽媽不說中間的呢?
“這個……”淖漪有些晃神兒。
“是爹爹麼?爹爹陪太祖公去了麼?”小女娃嘟著嘴,爹爹是小女娃心裏的傷,因為她沒有爹爹,月姨說爹爹出遠門兒了,可總也不回來看她,月姨還叮囑她不可以問媽媽要爹爹。
淖漪垂眼看著小女娃,抱歉的笑了笑,“他,不是爹爹,是叔叔,”淖漪讓小女娃兒將一束鮮花放在拂劍的墓碑前,小女娃小心翼翼的將花擺好,回頭咧嘴一笑。忽然瞥見一個白影,眼神一亮,“他是爹爹,”淖漪還未回過神,小女娃已經略過她飛撲了過去,娃娃的聲音肯定而固執鑽入耳裏。
淖漪回過頭,臉刷的一下,蒼白如春天漫山雪白的花朵,腳若千斤,邁不開一步,這人?白發如雪,嘴唇的笑能融千裏冰封,他是誰?
是誰說過,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過去中,我們會用一分鍾的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用一小時的時間喜歡一個人,再用一天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到最後呢,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隻是有時候,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那麼忘記了的時候,心裏事寒的。可是,又是誰說過,當你不能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是的,不要忘記,他依舊那麼清晰的印在腦海中,空前的明了,隻是此時的他多了一點點的壞,一點點的傷,還有從來沒有變過的霸氣。
四目相對,仿佛千年後的相逢,竟無語凝咽。娃娃一雙美目滴溜溜的在二人臉上來回轉動,爹爹真帥,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哦!可是,媽媽的表情怎麼怪怪的,好像不認識爹爹呢?
做什麼?為什麼要把她丟在地上?娃娃瞪著眼抗議,可被無聲的駁回了。
“漪,我回來了,”一句久違千年的細語輕言,讓淖漪淚流滿麵,所有的心傷和酸痛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將她一層一層包裹,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他的懷抱是溫暖的,前所未有的溫暖,七年來,淖漪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活著,卻又如此的不真切。
“憬,吃了不少苦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天暗了下來,天邊最後一絲殘陽褪盡,淖漪緩緩的鑽出腦袋,吸了吸鼻子,嘟噥了一句。
“值得了,”擁著她,心總算有了著落,眼前的人兒,淡雅如水,似一縷風,一不小心便會遠去,他緊擁著她,沒有一絲縫隙。
糾結千年的相思,曆經幾多磨難阻撓,他們不想計較,隻想此刻彼此擁著對方,便擁有了全部。他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花,眼底含笑,輕輕的,他吻著她的額,鼻,隻到嘴唇,“我是小孩兒,”突兀的童音響在耳際,淖漪下意識的推了獨孤憬一把,隻見娃娃雙手象征性的遮著雙目,黑漆漆的眼珠子轉個不停。
“誰家的小屁孩兒?”憬回頭,瞪著小女娃道。
“我,媽媽,你說,我是誰家的小屁孩兒?”小女娃生氣了。“我們回屋,不要理他,他是壞蛋,”小女娃拽著淖漪便向屋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