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情生怯(1 / 2)

朱鑠聞言,笑了起來。

“四皇弟此言差矣,為兄隻是替你抱屈而已,你也知道,司禮監那幫人,尤其是掌印太監曹壽,從前倚仗著父皇,如今巴結著母後,慣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可是咱們都是父皇的兒子,任憑他曹壽再如何深得恩寵,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又豈能任由他在咱們麵前猖狂無狀。”

朱鈺微微一笑:“曹壽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比秉筆太監安貴,左右逢源,頗得人心,”他側首看著朱鑠,“三皇兄以為呢?”

朱鑠不曾想朱鈺會突然提起安貴,略一怔,隨即笑道:“這個嘛....我倒是不大清楚,不曾與安貴有過往來,隻是聽說似乎他為人更小心謹慎些?其實說來說去,司禮監那幫人都是父皇的心腹,咱們可要避著些嫌疑才好,誰無事去結交他們,惹得父皇不高興。”

“三皇兄所言有理。”

朱鈺心中冷笑。

數日前郭起便已告訴他,派出去的暗探曾見到朱鑠與安貴私下往來,當日僉都禦史田之涇彈劾高馳袁斌二人的奏疏,便正是由朱鑠授意安貴呈與禦前。

安貴分明已暗中為朱鑠所用,朱鑠卻還妄想著掩人耳目,瞞天過海。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這世間事本就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做了,或遲或早,總會有跡可循。

徐敬中便是最好的例子。

初時朱鈺自以為他不出麵,隻暗中通過吏部將徐敬中調任去揚州府,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卻到底還是被顧延山等人察覺,以致徐敬中背負汙名而死。

想起徐敬中,朱鈺不禁黯然傷懷。

何時才能查清事實真相,為他平反,再將兩江鹽運積弊盡除,還鹽政一個海清河晏?

身邊朱鑠不動聲色地又將話頭轉回了曹壽身上。

“也不知是誰派了刺客去取曹壽那狗奴才的命,也不知道做得利索些,事情沒辦成,還將麻煩惹到了四皇弟身上。”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鈺,“怎麼聽曹壽跟人說,想要暗殺他的那兩個刺客似乎是躲進了四皇弟的王府裏?”

朱鈺懶得再與這位三皇兄虛與委蛇,一句“就算那兩個刺客就是受我指使又如何”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強咽了下去。

逞一時口舌之快,意氣相爭,不是他多年來的行事作風。

於是耐著性子,淡笑道:“三皇兄也說曹壽隻是個狗奴才,他的話,焉能相信?更況我府上防守森嚴,刺客若真有那膽量來,也無非是自投羅網。”

朱鑠笑了兩聲:“我也是這麼想,偌大個京城,何處不好藏身呢,若那兩個刺客真是慌不擇路,躲進四皇弟的王府中去,當真是愚不可及了。”

他端盞啜了兩口熱茶,咂一咂唇,又道:“徐敬中之事,四皇弟怎麼看?”

“江南來的邸報不是說得一清二楚嗎?”朱鈺不想提起此事,敷衍著道。

朱鑠卻搖了搖頭,語氣猶疑道:“邸報所說,也未必屬實。徐敬中曾任都察院監察禦史,出了名的為官清廉,品性剛正,說他與私鹽販子同流合汙,連我都不相信。”

朱鈺不覺有些意外,看了朱鑠一眼:“三皇兄倒是難得褒揚官員,徐敬中泉下有知,想必也會對三皇兄心懷感激。”

朱鑠仿佛有些唏噓:“人都死了,萬般皆隨風散去,褒或貶,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