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鶴林這一番叫喊,屋內諸人俱是一驚,還未聽出他話中玄機,他自己便已先臉色霎白,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狀如死灰一般。
朱鈺最先反應過來,不由自主的微一側首,唐越兒就衝他眨了眨眼睛,笑的得意。
嗬,這小女子....朱鈺心中無奈又好笑,想著帶她來還算有些用處,機靈鬼兒似的,還懂得機謀詐術,攻心為上。
朱鈺心裏明白,這案子非同小可,若是按照尋常手段來審,隻怕是行不通,畢竟殺人償命,董鶴林又怎會引頸待戮,輕易交待,自然是要喊冤自辯的,而眼下最有力的證據不過是他身上的傷口,他若咬死不認,一時之間,這案子還真審得有些棘手。
好在這小女子三言兩語就從董鶴林嘴裏詐出了破綻來。
趙守成聽出破綻,登時也變了臉色,他此時已幾乎認定董鶴林就是凶手了。
看在親戚的情份上,照應一二,不讓董鶴林在牢獄裏受苦,他是做得到,也願意做的,但是如果董鶴林是凶手,他也決不會包庇姑息。
一來是因為為官多年,自有操守,不願有徇私枉法之舉,二來也是因為頭頂上這正二品刑部尚書的官帽,他還沒戴夠。
趙守成臉色陰沉,深吸一口氣,正欲再開口審問,卻被“定王妃”搶了先。
“定王妃”身量嬌小,側坐在定王身後,整個人被遮掩住大半,此時偏過頭來,目光正落在董鶴林身上,屋內點著數盞燈燭,澄黃燈光下,她一雙眼睛灩灩如生水光,嫣紅小嘴兒抿起,帶著一點笑意,看似嬌憨,眉目之間卻又透著幾分明豔英氣,教人難以捉摸她此時究竟是何心思。
她先喚了董鶴林一聲,口齒清晰伶俐地道:“你方才說你當時看得清清楚楚,榮安郡主身上沒有傷口,可是你先前不是說你未曾去過後院花園嗎?那你又是在何時何地見到榮安郡主的?”
董鶴林呆若泥胎木偶,嘴唇翕動幾下,卻答不上話來。
唐越兒又道:“你已露出破綻,竟還要負隅頑抗,不肯開口交待實情麼?”她向董鶴林身後看了一眼,“你瞧,行刑官已經來了,反正遲早是要交待的,你又何必自找苦吃?”
董鶴林目光呆滯,聞言慢慢轉過頭去,身後正是兩個凶神惡煞的行刑官,手中皆各提著幾樣精巧刑具,看上去使用方便又不費力,卻最能折磨人的痛處。
其中個行刑官頗有眼色的適時抖了抖手中的夾指棍,神情陰鷙地對著董鶴林笑了笑。
董鶴林自幼嬌生慣養長大,人生得單薄,心性也軟弱,此時心神懼驚,六神無主之下,乍見那留有斑斑血跡的數種刑具,頓時嚇得渾身的骨頭都軟了。
他癱坐在地,整個人哆嗦不停,腦子裏茫茫然思來想去,自覺已到大限,再無脫身可能,終於忍不住“嗚哇”一聲,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訴:“我沒有殺人,榮安郡主真的不是我殺的啊!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