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對於唐越兒來說,吃得可不大是個滋味。
朱鈺和無忌倒是相談甚歡,又有古叔離在旁不時妙語如珠,三人都不記得動筷子了,隻知道說話和飲酒。
唐越兒倒是難得見到朱鈺這樣高興,也不忍心打擾,自己坐在一旁默默扒了半碗飯就先溜出去了。
出來書房站在廊下,她搓了搓手,抬頭看著陰沉天空。停了一兩日的雪又下起來了,卻沒有風,鵝毛似的雪花漫天飄落不停,天地間唯有寂靜。
裴昭忽然腳步匆匆的跑過來,唐越兒見他神情不大對,便知有事,就跟著他一起又進去書房。
朱鈺放下酒杯:“何事?”
裴昭拱手回:“王爺,昭陽宮的大太監高海死了。”
朱鈺倒是神色如常,似乎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是死於非命罷?”
裴昭點頭:“死在他位於修德坊的私宅內,他昨晚回了私宅,今早本該進宮去當值,卻莫名在府裏失了蹤影,他身邊服侍的人報至京兆尹府,差役前往他府內勘查搜尋,最後在後院一處廢井裏發現了屍體,經仵作查驗,死於夜半時分,死狀……淒慘。”
裴昭慢慢說著,朱鈺也靜靜聽著,本是不甚在意,聽到最後一句,倒有些好奇:“淒慘?如何淒慘?”
裴昭皺了皺眉:“……說是被剜了眼,割了舌,剁了—”
“停下,不必說了,”朱鈺忽然想起唐越兒還在一旁,怕她聽見這樣血腥的事情會害怕,於是忙打斷了裴昭,又問,“京兆尹府的人可有勘查到什麼線索?”
“並沒有”,裴昭搖頭,“想必也是高手所為,現場未留下什麼痕跡,多半又是一樁懸案了。”
朱鈺點了點頭,又問:“昭陽宮裏有什麼消息?”
裴昭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唐越兒一眼,略低了聲道:“聽說皇後娘娘震怒,已下懿旨命刑部與京兆尹府一同查辦此案,務必盡快找出真凶。”
朱鈺淡淡一笑,不再問了。
無忌倒了一杯酒遞給裴昭喝了,桌上的菜沒怎麼動,他又夾了一個燉得酥爛軟香的雞腿給裴昭,裴昭心滿意足地啃著雞腿出去了。
書房內並無外人,古叔離也就有話直說:“此事多半是睿王所為。”
那一千兩銀票和睿王被冤一事的前後始末,古叔離已從朱鈺口中知道的清楚。
朱鈺將酒杯輕拈在手中,笑道:“除了我那三皇兄還能是誰?不過他下手也太狠了些,高海侍奉中宮多年,一朝非命,這一回他和中宮是真的交惡難解了。”
唐越兒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便也不多嘴,隻安安靜靜坐在一旁。
無忌喝了不少酒,雪白的麵頰上泛起薄薄的緋紅色,眼神卻愈發清亮,他無意似地看了唐越兒一眼,對朱鈺道:“王爺,聽說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曹壽曾來擾過王爺清靜?”
無忌如此一說,朱鈺就又想起唐越兒曾被曹壽身邊的人傷過,心中頓起薄怒,沉了臉色道:“確是來過。”
無忌眼中瞬間閃過寒光,冷笑一聲,道:“他一個閹人,豬狗都不如的東西,竟也敢到王爺麵前叫囂,”他站了起來,手已按在了劍柄上,“待我去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