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趙守成告之周斐已經認罪,周珩如遭雷擊,呆在家當場。
半晌,周珩才回過神來,他伸手摸索著自己兒子身上受刑後留下的傷痕,高聲呼喊道:“不可能!我兒是無辜的!怎可能認罪!”
朱鈺目光冷然看著周珩,揚起唇角笑了笑:“周尚書此言何意?莫不是懷疑本王審案不公,屈打成招嗎?”
周珩緊咬著牙忍著心痛,拱手行了一禮:“下官不敢,王爺親審,自是秉公執法,下官隻是怕有些人……”他說著,目光轉向趙守成,“會挾私心趁機報複下官,以不法手段誘哄我兒認罪……”
趙守成冷冷一笑,定王麵前,他不屑與周珩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隻向一旁的秉筆官招了招手,取過周斐的供詞來,一把摔到周珩眼前:“周尚書自己好生看看吧,令郎親口所述的供詞,一五一十的都詳記在此,有定王殿下坐鎮親審,周尚書還敢懷疑有人故意誣陷令郎嗎?”
周珩拿過供詞,從頭到尾看了幾遍,瞪大了眼睛,仍不敢相信似的,臉色卻已經灰白如紙。
朱鈺不動聲色給了趙守成一個眼色,趙守成便命差役清場:“都出去,好生守在門外,不許閑雜人等靠近!”又看著周珩,笑了一聲,“周尚書,令郎雖已交待了汙殺榮安郡主的罪行,但是他還未交待是受何人指使,案子還未審完,你請先出去耐心等待吧!”
周珩本已被差役架起來要半推半攘著往外走,聽到趙守成口中所說“還未交待是受何人指使”時,瞬間雙腿一軟,要不是被差役架著,隻怕就已經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去了。
屋內清了場,隻朱鈺和唐越兒、侍衛總領郭起,趙守成並秉筆官幾人而已。
周斐還躺在地上,眼神茫然渙散,隻望著趙守成,嘴裏隻不停的像趙守成討要神仙粉。
趙守成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斐,聲音淩厲地喝了一聲:“事已至此,你還不肯交待?”
周斐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卻不再亂喊亂叫了。
屋內所有人都不說話,隻是漠然看著周斐,等待著他說出實情。
周斐哭了很久。
趙守成耐心有限,聽不下去了,便請示朱鈺:“王爺,他仍不肯交待,怎麼辦?要不要再傳行刑官來……”
朱鈺搖了搖頭,神色淡然道:“不必,他熬不了多久了。”
果然,未過片刻,周斐忽然不再哭了。
他安靜地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地像一具死屍,聲音也是氣息不足,十分微弱。
但是屋內諸人還是將他的話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是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示意我父親,讓我尋機殺了榮安郡主,再嫁禍給董鶴林……”
屋內諸人登時驚得臉色大變,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朱鈺倒是神色如常,甚至還笑了笑,心想,果然如此。
顧皇後不想見到睿王朱鑠娶榮安郡主為妻,得到應國公府在朝堂之上的助力,又想暗中除去不能為她所用的兵部尚書董玉山,而戶部尚書周珩本就是顧氏一黨的心腹之人,在顧皇後的示意之下,周斐鋌而走險,預謀前往應國公府,伺機汙殺榮安郡主,再嫁禍於董鶴林,待董鶴林背負殺人罪名後,再命田之涇和兩個監察禦史彈劾董玉山,提出罷免董玉山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