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韓淩問,唐越兒卻隻是咬著唇,蜷倚在暖炕上,默不作聲,眼神有些恍惚地望著地下的火盆裏泛起的紅光,炭火燃得正旺,看上去那麼明亮,那麼溫暖.....韓淩看著她的眼神,卻比那火光還要熾熱明烈幾分。
唐越兒不答話,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眸一轉,悄無聲息地避開了韓淩的眼神。
韓淩也不好再問。
屋裏很安靜,火盆裏的炭火燒得劈啪有聲,融融暖意讓人的思緒和心底隱形的防線也不由自主地鬆懈開來。
“我沒和他吵架....”唐越兒忽然開了口,聲音輕輕低低地,“我與他沒有什麼可吵的,隻不過是旁人說了一些我的壞話,很是難聽...我就因此不高興罷了。”
“誰說的?”韓淩想不出有什麼人敢在定王府裏說這小丫頭的壞話,不禁挑了挑眉,心裏很是意外,“那個碎嘴子都說了你什麼?”
韓淩這麼一問,唐越兒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昨天站在耳房外麵聽到的那些話,扁了扁嘴,嘟噥道:“是裴昭說的....反正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通,都不是什麼好話,難聽死了,聽得我都想打他了。”
“你沒打?你怎麼沒打他呢?”韓淩沒想到原來是裴昭那個大嗓門敢說這小丫頭的壞話,惹了她不高興,想起裴昭那副憨傻的樣子,於是忍不住笑了笑,“裴昭就是那麼個大大咧咧的性格,嘴上向來沒個把門兒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要是說到你頭上來,你不高興,大可以當場揍他一頓,真的,和他那樣沒心沒肺的人,真沒有必要生氣,不值得的。”
唐越兒想起裴昭說的那些話,心裏怎麼都不痛快,哼了一聲,道:“他那麼五大三粗的一個人,我哪打得過他啊?而且他是朱鈺的近衛,我怎麼能隨便打他的?如果我把他打得怎麼著了,朱鈺不會找我的麻煩嗎?我才懶得理他....算了,裴昭愛說什麼就說吧,反正嘴長他身上,他要說什麼,我也攔不住,是不是?這世間的人,都長了嘴,原本就是要說人的,人家要說我,我能怎麼辦?總不能割了人家的舌頭,要了人家的命吧?”
韓淩聽唐越兒說著,倒覺得她雖然生著悶氣,說的話倒有幾分道理,便點了點頭,微笑道:“可是你不高興也是真的,我倒是覺得你要是打了他,也能出出氣,就不用憋著自己難受了....不過你也不用這樣,你不打他,待我們回去了之後,我叫他出來,我替你打他,狠狠教訓他一頓,好不好?”
“嘿...”唐越兒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起來,“我告訴你,我今天沒打裴昭,倒是打了另一個可惡的家夥!”
....這小丫頭,果然還是喜歡跟人動手,脾氣半點兒沒改!
韓淩笑了笑,道:“不知道是誰替裴昭背了鍋?”
“淮王世子啊,你還記得咱們一起在街市裏遇上他的時候,他正在欺男霸女嗎?”唐越兒衝韓淩笑著眨了眨眼睛,“那個死胖子,他昨天去見朱鈺,出去的時候正好在前院遇上了,他還厚著臉皮湊到我麵前來呢,我心裏正不痛快,還不好好兒打他一頓,出個氣?”
她說著,就盤著腿坐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給韓淩看,“就這麼打的,打得他嗷嗷叫慘,可痛快了!要不是後來朱鈺來了,把我給拉開了,我能把那個死胖子給打趴下!”
原來又是那個淮王世子....怎麼又被這小丫頭打了一頓?可真是可憐啊!
韓淩隻覺得好笑極了,一時笑個不住,唐越兒也笑,兩個人傻乎乎地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唐越兒總算露了笑臉,韓淩才放下心來,待過片刻,韓淩又道:“所以你不高興,就是因為裴昭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嗎?”
唐越兒看著韓淩,想點頭,然而卻在心裏先問了問自己....自己這麼不高興,真的隻是因為在耳房外麵聽到裴昭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嗎?或許是吧,可是她向來是不畏人言的,更何況裴昭說的話都是事實,也並沒有冤枉了她...那自己是為何這麼生氣呢?唐越兒在心裏認真地想了想,歸根結底,似乎還是與朱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