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的人來顧府宣過賜婚的旨意之後,嘉陽郡主和定王的婚事,算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的可能了。
唐越兒頗是鬱悶。
進退兩難。
離開或是留下,似乎都有利有弊。
若是沒有這一道賜婚的旨意多好啊,也許自己還能在顧家多待些時候。
可是如今再繼續待下去,就要嫁去定王府了。
唐越兒想過殺貪官惡霸,想過做聞名江湖的女俠....
就是沒想過嫁人。
雖然這不是自己原來的身體,但是一想到要和個陌生的男人睡到一張床榻上去,她就心裏發毛。
她的意識接受不了。
更讓她覺得煎熬的是,心裏的苦悶惆悵無處訴說,隻能憋著,獨自難受。
婚期就定在七夕,顧府裏已經開始著手預備起嫁妝來。
唐越兒愈發著急。
距婚期也就一個多月了,這婚事可真夠急的,那定王難道是突然醒悟,發覺他自己年紀大了,想趕緊娶個王妃回去,好早點生個兒子麼?
嘉陽郡主顧明茵一心癡戀定王,也不知定王早幹嘛去了?
這個時候倒想起來娶人家了,可惜已經晚了!
*
時值六月,天氣酷熱。
晚間黃昏時分,垂陽西照,一整日的蒸騰熱氣,隨著那樹枝兒間的聲聲蟬鳴,漸漸消褪下去。
錦衣衛署衙裏,韓淩和一幫同僚一起吃過了晚飯,到淨房裏沐浴。
都是身強力健的男子,褪去了衣袍,光著身子,往盛滿涼水的木桶前一站,拿起瓢兒來舀了水,就往身上潑洗。
韓淩的身材清雋,骨骼勻稱修長,端直的肩膀,精實的腰身,在一眾男子裏,格外挑眼。
就有同僚拿他頑笑。
“韓千戶,你這等俊俏的相貌,還有這細皮白肉的身子,若是去迎春樓,包管那裏的姐兒們都不收你的錢,隨你快活!”
“何止不收錢呢,隻怕姐兒們還要倒貼銀子給他,哈哈!”
“看韓淩的樣子,你們猜,他有沒有買過春?”
“我看多半沒去過,搞不好還是個童男子呢!”
韓淩也不惱,聽他們說得實在過了,隻笑著拿瓢兒舀了水去潑他們。
鬧了一陣,就有人替韓淩感歎起來。
“可真是,堂堂威遠候府的小候爺,金尊玉貴,不好生享那清福,跑來錦衣衛當差,和咱們這等粗人一般舞刀弄劍,又是何必呢!”
韓淩自笑了笑,也不答。
他心中抱負,自然不會是久居於錦衣衛千戶之職,卻也不必急於一時向外人坦露。
既已投效於定王朱鈺麾下,總有一日會大展鴻圖,達成心中所願。
有個小兵士忽然跑了進來,在一群光著身子的男人堆裏,一眼瞅準了韓淩。
“韓千戶,外頭有個姑娘找你!”
一群光著身子的男人頓時起哄。
“姑娘?是不是相好?”
“走走,咱們也快跟著去瞧瞧!”
韓淩卻不知會有什麼姑娘敢到錦衣衛署衙裏來找他,心中疑惑,忙忙擦幹了身體,穿上了衣服出來。
署衙前院裏,有一株老槐樹,也不知經曆了多少個年頭,長得冠蓋如傘,勢如參天,這時節裏,正開了滿樹潔白的花朵兒,晚風吹過,整個院子裏都飄蕩著槐花絲絲清甜的香味兒。
樹下站一少女,柔弱纖纖的身段兒,眉目如畫,雪膚粉頰,微低著頭,像是在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