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轎子,夏瓊掀開簾子輕聲道:“去丞相府。”
皇甫肆派給她的貼身侍女一怔,垂頭答道:“小姐還沒有請示王爺。”
夏瓊笑了:“什麼時候我回趟家也要請示皇甫肆了,嗯?”
侍女感到一陣壓迫感,不敢抬頭,再加上也並無太大不妥,隻得行了個禮便作罷。
......
一年沒回到丞相府,冷清的氣氛夏瓊還沒邁進就感受到了。免了驚詫的門口侍衛的禮,夏瓊歎了口氣,徑直朝夏父的書房走去。
“爹,我回來了。”夏瓊推開門,就看到已經有了些許白發的夏父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著字。
聽到夏瓊的聲音,夏父並未驚訝,似是早已預料到,將手頭的字寫完,放下毛筆,又歪著頭端詳了幾下,才對夏瓊擺擺手:“既然回來了,就隨便坐吧。”
夏瓊直接搬了個椅子坐到夏父對麵,一臉豪爽的笑容開口:“爹,我想造反,你幫幫我唄。”
夏父手一抖,隨即端著的飄飄欲仙與世隔絕才的姿態一下就崩了,一臉“臥槽”地摔下毛筆,筆尖在宣紙上留下一大片黑色的墨跡:“你這丫頭!雖然我是料到了你要來幹什麼,你也不能這麼直奔主題啊!給你教了這麼多年的周旋之術呢?”
夏瓊一臉無奈的攤攤肩:“這不是沒時間了嗎?而且給自己爹還周啥旋啊。”
夏父氣的扶額:“那小祖宗你是為啥想造反啊?”
夏瓊笑得更開森了:“看皇甫肆不爽!”
夏父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半晌,歎了一口氣:“你不是當初執意要讓他去邊關嗎?怎麼現在又執意要救他回來呢?”
夏瓊想漫不經心的笑笑,卻發現自己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動不了,便作罷了,坦然道:“我後悔了。”
夏父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那默然的表情讓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你自小就很明事理,盡管總是幹一些幼稚的孩子才幹的事情,但我明白你什麼都清楚,所以我從未對你加以太多管教,是我不稱職了......”他的聲音淡淡的,有種蒼老的沙啞。
夏瓊垂著頭,默不作聲。
“孩子,別因為一些外在的東西欺騙自己的內心,別失去你最重要的東西。”
半晌,夏瓊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夏父歎了口氣,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與世隔絕的生活總是有盡頭的啊......放心,爹會幫你的。”
夏瓊突然心中一陣酸澀,眼眶有些發紅:“不用了,爹。我知道你不喜歡權勢爭鬥。”
“這次可不隻是什麼權勢爭鬥,”夏父眯起眼睛,笑得暖洋洋的,“我這可是為找回我最重要的女兒最重要的東西而戰鬥。”
夏瓊用力地點了點頭,努力把眼淚往回吸:“爹,你對我也很重要。”
夏父笑著,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
從丞相府出來,夏瓊坐在轎子裏一搖一晃,看著外麵飄飛的大雪,突然想起,沐言溪離開京城去邊塞的前一天,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雪。
為了給沐言溪送別,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夏瓊和沐言溪又到小時候常一起出來玩的那條街上走了一圈。那日正好是元宵,沿著護城河一路走,湖麵上盡是點點閃爍著的花燈,一閃一閃的,竟隱約似是在與天上的星星相照應,沐言溪的已經長成少年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攥著她的,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光芒落在夏瓊眼中,竟是賽過了那些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