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臨帝三年,迎娶大將軍之女付氏為後。
兩人感情親密,富臨帝七年未另納。然付氏一直膝下無子。富臨帝終從朝臣建議,納禦史大夫之女王氏為貴妃。不至一年,王氏育有一子,富臨帝大喜,封其為太子。
隔年,皇後付氏懷孕,生一子。遵禮法,本應改立太子,然富臨帝遲不下令,拖至五年後,付氏突生不治之症而死。帝遂改立王氏為後,且付氏之子立為攝政王以表安慰。
……
他們都說,先皇後付氏心胸狹隘,性格陰晴不定,難當國母之任。遠不及王氏賢良淑德,識大體懂進退。
然而在我的記憶中,母後從不是這樣的女子。
自我三歲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是微笑著的。那時母後早已失寵,雖然礙著大將軍之女的身份,那些個宮女太監不敢明著與母後作對。然而背地裏的議論卻也是少不了的。
每當我同母後一同坐在後花園或是宮中,時不時會聽到宮女太監們低聲議論王氏如何得寵,母後又是如何一直難以懷孕,性格善妒,最終不為帝王所喜的事。
他們的口氣中有嘲諷的,有感慨的,甚至有同情的。
哪怕那是我還少不經事,卻也能隱隱約約明白,不管懷著哪一種感情,這些話都一定是讓母後心中刺痛的。
然而每次,母後也不罰他們,隻是笑著,似是隱隱有些寂寥的樣子,輕輕摸了摸我的頭道:“肆兒,今天的功課做的怎麼樣?”
“兒臣收到夫子的誇獎了!”我驕傲的笑。
母後也笑了起來:“肆兒做的真棒!母後為你驕傲!”
可那時的我卻恍然有些茫然了。
我那麼那麼努力,因為我想看到母後展露笑顏,可為何她如今展露了笑顏,我的心中卻還是這樣隱隱作痛呢?
事到如今我才從支零破碎的記憶中明白,那時的母後雖然是開心的笑著,眼底的寂寥卻絲毫未減。
但我並未因當時的不懂而後悔,因為我明白,那樣的寂寥並非我再努力所能抹去的。它必須由產生它的人來抹去。
在十歲那年,我終於明白了眾人總說母後性格善妒暴躁的原因。
那天父皇久違地來了母後的寢宮。我邁進大門時,地麵上盡是摔成碎片的瓷器,耳邊傳來母後嘶吼尖叫的聲音。
“憑什麼?!我是做錯了什麼才會讓你覺得,在背叛了你曾口口聲聲承諾的諾言之後還能毫無保留地接受你?!”
我快步走上前,躲到屏風後悄悄窺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母後,平日裏大點的一絲不苟的長發亂糟糟地披散著,雙目通紅,赤著教踩在冰涼的地麵上,毫無形象的嘶吼。
“憑你是是一朝皇帝統領億人?憑你手握重權一堆女的天天鑽尖了腦袋往你床上爬?還是憑你在這裏口口聲聲說愛我?!”
“我今天就告訴你!”母後揚了揚下巴,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像個答應了仗的戰士,“愛我,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