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疏語一怔，他見過夏瓊哭泣，見過她痛苦不安，卻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生氣，而且，竟然是為了自己。
他忍不住笑，蹭了蹭夏瓊淩亂的浸著水的長發，啞聲道：“乖，瓊兒算我求你了，放下我吧，這樣下去你也會危險的。”
他這樣說著，語氣那麼平淡，仿佛放棄自己的生命是一件輕易無比的事情。
“慕疏語，”夏瓊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你把自己的命當什麼？！你甚至都不想掙紮一次嗎？”
“不是，不是，”聽到夏瓊狠絕的聲音，慕疏語反而笑了，夏瓊看不見他的臉，卻能聽得到他的愉悅，“隻是對我來說，相比於瓊兒的一絲絲危險，我的命是真的微不足道啊……我不是在說甜言蜜語，瓊兒，你能這般擔心我，我真的已經很開心了，瓊兒你聽我的，快快下山去，隻要你安全，我就會很開心的。”
夏瓊腳步一頓，她拚命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向來是以局外人來對待每個世界，所以每次遇到生命危險時，她從未掙紮，隨意就放棄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沒錯，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畢竟同世界真的沒有掙紮的必要。
而如今，她才明白，這對於一個在意自己的人，究竟是一件多麼讓人氣憤乃至憎恨的心情。
“慕疏語你給我閉嘴！”夏瓊近乎是咆哮出聲，“你再敢給我輕易放棄，你信不信，我現在立馬就從這山上跳下去，你也不用受慢慢死的煎熬之苦了。來啊，同歸於盡啊！”夏瓊說著，就真的一條腿一邁一副就要往山下跳的姿勢。
“瓊兒！”慕疏語驚叫，緊緊拽住夏瓊的衣袖，“你別……”
夏瓊狡黠一笑，收回腿，道：“嚇你的。”
慕疏語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剛才夏瓊那個讓人膽戰心驚的玩笑，麵上現出了幾分薄怒。
夏瓊轉身，接著背著慕疏語往山下走去。
“夏瓊，你怎麼能……”慕疏語憤聲道。
“怎麼？”夏瓊挑眉輕笑，“生氣了？”
慕疏語一怔，想了想，竟不知如何做答。
“既然我不好好珍惜我的生命你會生氣，你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怎麼就不能生氣了？慕疏語，你會不會太自私了。”
慕疏語抱緊了身前人纖細的脖頸，不語。
“慕疏語，你別把自己看的一文不值。你受傷了我會心疼，你危險時我會擔心，你難過時我也會難過。我也許比不上你的感情，但我真的是喜歡你的，慕疏語，我說過，要給你全部的我，你怎麼就不願意相信呢？”
“夏瓊……”慕疏語頓了頓，將頭靠在女子的頸窩，充斥鼻翼的盡是熟悉又安全的芬芳，他忍不住滿足的歎息，“你幹嘛要那麼溫柔啊？”
夏瓊無奈一笑：“溫柔的是你吧，莫名其妙的犧牲精神……我給你說，要遇到這種情況，你就算不願帶我我也要把你死死拽住，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怎麼可能？瓊兒要有什麼危險，我就算犧牲一切也要保你平安的。”
“……，我就開個玩笑，你回答這麼認真會讓我很難接話的好嗎？”
慕疏語撇撇嘴，扭過頭看向路邊，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過了一會兒，夏瓊又聽到背上男子強壓著不安的聲音：“瓊兒……若我的腿真的治不回來了，你會嫌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