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季然還記不得記得，可是就算記得，山長水遠的趕回來，也沒必要吧...這樣想著，最終也沒把電話撥出去。忌日那天不是休息，跟吳姐請了假。從公寓下來，卻意外看到季然站在單元門口抽煙，已經進入初秋，早晚風都很涼，我都開始穿針織開衫了，季然還隻是穿個短袖襯衫。好像有感應似得，季然把眼掐掉，推開門，提走我手上的東西。
看著眼前略顯瘦弱的背影，鼻子發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剛到。”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時候回去？”我默默的跟在季然身後，那個場景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跟著家長吧。
“明天一早。”
“課業很緊張？”
“嗯。”顯然季然並不怎麼想跟我交談，這其中原因，我當然希望是因為他旅途奔波累的了。
坐上出租車，我才問道季然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也不知道他在樓底下抽了多少隻煙了。一直勸說自己，不要多問不要多管，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沒聽到季然的回答，轉過頭才發現，他仰著頭閉目養神。“戒了吧，對身體不好。”歎了口氣，也沒指望季然會回答我。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隱約聽到季然“嗯”了一聲，但看他似乎又像是睡著的樣子。索性懶得再想。
一路通暢，來到墓園時，清晨的露水都還未蒸發，寂靜的墓園加上潮濕的小道，讓原本就沉重的氣氛雪上加霜。放上貢品，點上香，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心裏的那道口子又被撕裂開，千言萬語都堵在喉頭，隻有淚水能夠流淌出來。蹲得腿麻了，索性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生活趣事，就好像以前媽媽還在，每周六都會擦纏著她陪我睡，然後躺在床上聊天，天南地北生活瑣事什麼都聊。
季然一直站在我身旁什麼都沒說，時不時得遞給我紙巾，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季然碰碰我的手，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冰涼冰涼的，“走吧，再坐下去你要感冒了，阿姨會難過。”
我拉著季然的手站起來，“爸爸沒來...”我以為至少能在這裏見到他。
季然拉著我走出墓園，“我會戒煙的。”我剛開始沒反應過來，他怎麼又提起這個事，直到快走出墓園，我才明白過來。我說爸爸沒來，他明白我的失落感，他是在變相的告訴我，這世界上仍有他在乎我，掛念我。握緊季然的手，季然低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卻能看到嘴角揚起的弧度。
“你預訂今晚的酒店了嗎？”聽到我的問話，季然頓一頓，“我的意思是，今晚還是住家裏吧。你租的房子不是有兩個房間嗎？那個房間我也收拾出來了。”
“嗯。”哎，兩個都脆弱的人。
晚上叫了許緣一起過來吃火鍋。季然跟我話很少，但是許緣以來，兩個人我損你一句，你抬一次杠，倒顯得熱鬧起來。飯後吃水果是，許緣問起季然的大學生活，季然說了好幾件因為文化差異導致的笑話，笑得我跟許緣在沙發上滾成一團，一鬧一笑就到了晚上九點多，許緣提出要回宿舍，我讓她跟我一起睡，她死活不願意，拗不過她就送她下樓了。
在電梯裏，周圍忽然安靜下來，想想一會回到家裏又會恢複成這樣的氣氛吧，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怎麼？就這麼舍不得我？”許緣打趣道。
我翻了個白眼，“對啊，我對你的愛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一秒不見如隔三秋...”
“打住！我怕我把剛才吃得吐出來！”許緣手忽然搭在我肩上，“我還不知道你！你才不是真的舍不得我，你是怕我走了，你回去和季然又沒話說！尷尬！”
我一把拍開許緣的手，“那你還走？！陷朋友於困境！不仁不義！”
“默默，你們兩個人不能都想刺蝟一樣，太敏感，動不動就自我防衛！畢竟，你們怎麼說，都還算是親人，你這個當姐姐的，得先往前看，你得先做出表率！”
“哎~說得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季然最討厭我在他麵前以姐姐自居了！”
“你傻呀？！你心裏明白不就行了，自己先起個頭，隨性起來，主動的說話，別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你這樣，他也沒法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