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景柚踩著優雅的步伐,慢慢從螺旋樓梯邁下來走到景雷麵前的時候,景雷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景柚,眷黑的眉毛輕輕攏起,表情雖是不悅,出口的話語也飽含責怪,可惜在場的人還是感覺到了景雷語氣裏的關懷和緊張,“柚柚,怎麼濕著頭發下來了?成何體統!”
葉籽惜和葉素原本等著要看景雷怒斥景柚的畫麵,在看見景柚下來的那一刻,兩人的眼底,止不住的是升起了絲絲屢屢的竊喜,然而那抹喜色還沒來得及在眼底綻開,就被景雷飽含關心的語氣,給震的身子一僵,垂下的眸子裏,極快的掠過一絲寒意。
景柚慢慢抬起眼皮,望著景雷的眼眸清亮如水
嘴邊飄起的笑容柔軟得像是能融化一切:“爸爸這麼著急叫我,我怎麼敢拖延時間。”
景柚笑起來的模樣是最動人的,杏仁般的大眼睛笑得彎起來,真像是盈盈月牙,尤其此刻景柚又是剛洗完澡,她皮膚本就白皙無瑕,被熱水泡過後,更是襯的晶瑩紅潤,剔透如玉。
可就是這麼純美動人的微笑,足以融化一座雪山的暖暖笑紋,卻看的景雷心中升堵,一口悶氣直直的橫在他的心口。
景雷豈能聽不出來景柚笑容背後冰冷的嘲弄,當即臉色下沉,低斥道,“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怎麼跟你爸爸說話的?”
“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景柚隨手撩了撩濕漉漉的金色卷發,語氣沉淡,仿佛並不放在心上。
聽著景柚用這麼漫不經心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景雷神色微變,眼中閃過惱怒,沉聲道,“景柚,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爸爸”景柚出聲打斷了景雷滔滔不絕的指責,纖白手指挑著一肩膀撮頭發,有些心不在焉地玩弄著,然而開口的語氣,隱隱夾雜著濃濃的煩躁與不耐,“很晚了,我要睡覺了,如果你想斥責我,話可以留到明天嗎?我不想大晚上站在這裏聽你的長篇大論!”
景柚毫不客氣的丟下這番話,還沒等到景雷反應,葉籽惜嬌柔的聲音驀的插了進來,“姐姐,景叔叔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是在關心你。”
說話間,葉籽惜輕輕邁步,走到景雷麵前,嘴角含著讓人感到舒服的笑紋,清澈瑩潤的目光柔柔的望著景柚。
葉籽惜這話說的,表麵上聽著看似是在勸和,可景柚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
臭寄生蟲,不就是想在爸爸麵前表現出自己怡然懂事的孝順模樣嗎?
這一步一步邁的可真是細致。
景柚冷冷勾唇,眸光幽幽盯著葉籽惜,嘴角彎出輕嘲的弧度,毫不留情打擊道“寄生蟲,怎麼哪都有你,我晚上好不容易有胃口多吃了點,現在一看見你,感覺吃下去的都要吐出來了”
景柚不是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用這麼諷刺惡毒的話語針對葉籽惜了,剛開始的時候,葉籽惜會覺得很難堪,臉色青白變換,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像是恨不得撲上去跟景柚拚命。
可是隨著後麵的次數一次次增加,對於景柚的惡言侮辱,葉籽惜的心底,仿佛鑄了一層厚厚的隔離牆,不管景柚怎樣辱罵諷刺她,她都可以保持鎮靜的神情,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相反,每一次景柚諷刺她的時候,葉籽惜還可以衝著景柚和善的笑笑,笑容就像水晶一般純淨,不染淤泥。
譬如此刻,葉籽惜也是一臉淡靜的表情,麵對景柚的辱罵,她絲毫不在意,眼皮子都沒動一下,緋紅的嘴角,反而還對著景柚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用格外善解人意,輕柔的嗓音說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喜歡你就夠了,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我都不會在意的,隻因為,你是我的親人。”
聽聽這番話說的,多麼的感人肺腑啊,如果不是因為清楚葉籽惜的脾性,景柚簡直都快要感動的掉眼淚了呢。
“啪啪啪”
寂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三聲清脆的掌聲,景柚麵色冷若冰霜的放下手,盯著葉籽惜的眼神含著無盡的冷漠,然後,她微微勾唇,毫無預兆的笑了起來,笑聲裏,全是不加掩飾的冰冷與嘲笑,“寄生蟲,你的惡心程度,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的三觀,我可真佩服你,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麼假惺惺的話的?嗬,親人?我什麼時候是你的親人了?我們有一絲血緣關係嗎?”
景柚話語鏗鏘,字字清晰,語氣咄咄逼人,葉籽惜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一點褪去。
葉籽惜垂了垂眼皮,將眼底所有的恨意盡數掩蓋,而後,緩緩掀眸,漆黑的眸子裏,盈上了一抹淡淡的濕潤。
她咬著嘴唇,臉色有點發紅,唇角輕輕蠕動,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十足十受欺負的小媳婦樣。
景柚從來都不懂得收斂自己的脾氣,她一看見葉素母女,心底那股子躁氣是止也止不住,尤其是一看見葉籽惜故意扮可憐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