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喋喋不休的張代表突然彎下腰,雙手捂著襠,殺豬一般叫了起來,聲音淒慘之極!嚎叫了幾聲之後,他又趴在地下打起滾來。
不大一會兒,嚎叫聲就停了,隻見他蜷縮在地上,雙手捂著襠部,死了!馬嘯天的紅臉瞬間變得煞白!
原來就在張代表正在努力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的時候,商誌英正在暗暗積蓄力量。他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腳上,趁著張代表說得起勁的時候,冷不防朝著張代表最要害的地方踢出這凝聚著千鈞之力的一腳!
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是價值連城的一腳,這是石破天驚的一腳,這是挽狂瀾於既倒的一腳!一腳就夠了!
許多年後當平原縣人甚至整個海右省人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仍然對這一腳念念不忘,這是無比寶貴的一腳,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一腳!這一腳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這一腳為中國共產黨在平原縣一帶的繼續發展留下了可能!因為至少在平原和王集兩縣,張代表對地下黨是了如指掌的,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商誌英一腳踢死!
被俘後的張代表在敵人的酷刑之下屈服了,為了向新主子遞上“投名狀”,他不等受傷的手痊愈就從縣城裏出來到一個地下黨的家中去,他去的目的就是打聽商誌英的下落。海右省國民黨政府已經給他許諾:隻要活捉商誌英,他就是海右省第十四區督察委員。
非常巧合的是,有一個突出重圍的赤衛隊員正好跑到這戶人家躲避,從這個隊員的口中他知道了商誌英對隊員下達的命令。於是他馬上返回縣城把這件事告訴了駐紮縣城的鄭鳳池,鄭鳳池馬上派馬嘯天帶著一個連的兵力趁夜間趕到跑馬山換馬岩,一百多人在廟的四周埋伏好,隻等赤衛隊員自投羅網。
來到換馬岩的赤衛隊員一共隻有九人,他們無一例外統統被俘,大多數人堅貞不屈英勇就義,隻有兩個人願意投降。這兩個人當時暗留了一個心眼:拚死要給商隊長提前送個暗號,保住他的性命。
從被俘的那一天起,這兩個人就整天在山裏轉悠,但是他們每次出來轉悠,身邊都跟著三四個人,並且暗處有無數支槍口正對著他們,他們兩個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馬嘯天時常叫他們兩個跟著張代表站在廟前以誘商誌英,沒有想到商誌英果然上當,他們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沒有換回商誌英的脫險。
如果不是商誌英這價值連城的一腳,活捉商誌英回到平原縣城的張代表下一步就會帶著人對平原、王集兩縣碩果僅存的地下黨下手了!
馬嘯天煞白的臉好大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他訕笑著對商誌英說:“商隊長,果然身手不凡啊!”接著命令旁邊的士兵:“把死了的這個家夥拖出去喂狼!”
商誌英並沒有被押解到省城受審,這其中有鄭鳳池的功勞也有商誌英的哥哥商誌俊的努力。商誌英是海右省政府通緝多年的赤黨分子,他的生死引起國民黨當局的重視,所以擺在商誌英前麵的隻有兩條路:死,或者投降。投降,對於商誌英來說絕無可能,盡管海右省政府給他開出了十分豐厚的條件。商誌英誓不投降,那麼他隻有死這一條路可走,商誌英的家人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是少讓他受些罪而已。
商誌英的老爹商玉齋對於這個兒子徹底傷透了心,自從商誌英被俘,他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鄭鳳池告訴他商誌英必須被處死的時候,他一滴眼淚沒有掉,隻是不停地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商誌英的弟弟商誌豪去平原縣監獄看望他,流著眼淚問哥哥有什麼遺言,商誌英笑著說:“叛徒已除,了無遺憾。”
為了震懾龍吟河兩岸的革命力量,海右省政府決定對商誌英進行公開槍決,刑場就定在商芝村後龍吟河南岸。
於昭湘是不會錯過槍斃人的場麵的,當商誌忠告訴他名震龍吟河兩岸的赤匪首領商誌英要在龍吟河對岸執行槍決時,他就時時刻刻地打聽槍決的時間。
時間定在十月一日,這是一個比較巧合的時間,因為這一天在河陽縣被稱為鬼節日,家家戶戶要去給逝者上墳燒紙。
於廣源早就通知兒子說要去給祖宗們上墳燒紙。於昭湘多了一個心眼,他要求和父親分頭行動,他去給爺爺上墳,他爹則去嶺前的老墓田燒紙。於廣源這兩年學會了遷就兒子,他想了想同意了兒子的提議。說實話,小兒子能主動去上墳已經是天喜地喜灶王爺爺喜三日了!
十月一日那天,於昭湘早早地起來催促他娘給他裝好上墳用的東西,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飯就急溜溜地來到龍吟河邊。
他登上大堤,看到河那邊的空地上有二三十個人正在平地上用木頭紮製一個台子,他知道離槍斃犯人的時間尚早,於是就從容地給他的爺爺奶奶燒紙。
上完墳之後,於昭湘閑著沒有事做,就沿河去找船夫周老大,發現周老大早已經撤船了。再去看看石板橋,發現已經露出水麵一拃多了。從鳳鳴鎮那邊陸陸續續走過來許多人,他們踏著石板橋來到南岸,都在等著看槍斃人。於昭湘也隨著人群來到河南麵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