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本名王其禮,是河南南陽縣王家村人,其父王四育有七女一子,隻王其禮這一個男孩。
王家數代務農,家中連個識字的也沒有,所以當王其禮出生的那一刻起,王四就發誓讓兒子讀書識字以圖將來出人頭地。
王其禮的姐姐們拚死拚活地幹活,掙到錢供王其禮讀書。王其禮讀完了私塾之後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南陽縣縣立中學,他的成績一直是班裏的第一名。鄉親們都紛紛向王四祝賀,說他祖上有德,祖墳上冒青煙了,王四喜不自勝。
一場大旱不期而至河南,南陽尤甚。大旱之後緊跟著大澇,整整一年裏,附近的幾個縣的莊稼幾乎顆粒無收。
這場大旱徹底改變了王其禮的一生。
耕牛無宿草,倉鼠有餘糧。不公平的社會現象在風調雨順的年代往往被表麵的繁華所掩蓋,但是一到大災之年這層掩蓋就像包火的燒紙一樣稀鬆。
像許多貧苦農民一樣,王四一家人想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仍然沒有逃脫掉悲慘的命運。王四先後賣掉了四個女兒,四個女兒的總身價不過三擔稻米!為了給兒子省口糧食,王其禮的母親選擇了自殺!
縱然如此,王四和王其禮這爺倆仍然沒有逃脫挨餓的命運,這爺倆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到處尋找可吃的東西,樹皮樹葉、皮帶、草根、老鼠甚至蜥蜴都可以是他們肚子中的食物。
出東門,不顧歸。來入門,悵欲悲。盎中無豆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拔劍東門去,舍中兒母牽衣啼:“他家但願富貴,賤妾與君共鋪糜。上用倉浪天故,下當用此黃口兒。今非!”“咄!行!吾去為遲!白發時下難久居。”——這篇《東門行》可為寫照。
在一些人的串聯之下,南陽縣十幾個受害最嚴重村莊的貧民聯合起來砸了縣城裏最大的糧莊,把裏麵的糧食搶劫一空。
對於救災無計可施的縣長抓人方麵卻很有一套。很快,領頭的三十幾人全部下到了南陽縣大獄,王四也在其中。縣長極為震怒,為了杜絕此類現象的再次發生,決定槍斃這幾十個人以殺一儆百。消息傳到王家村後,所有人都傻了眼。
這個時候,王其禮站了出來,他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寫了一份申訴狀,第二天一早,他獨自一個人步行翻山越嶺來到南陽縣城把申訴狀遞到了縣長的跟前。
申訴狀寫得有板有眼,鞭辟入裏,條分縷析,義正詞嚴。申訴狀上說搶糧事件的起因固然是天災,但是也不外乎人禍:作為一縣之父母,在災害發生之後,既沒有向上麵及時申請到救濟,也沒有阻止住糧商們的囤集居奇,任由事情惡化,釀此大患。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天不恤民尚可綰,若官不恤民則民隻好為禽獸。
在申訴狀的最後,王其禮還說倘若這次縣長對搶糧之人不能法外施恩,自即日起他將一人獨闖府道省甚或京城,將此作為畢生之事業!
縣長看到王其禮的申訴狀大為驚恐。
其時,正值張大腦袋督豫之時,此人雖滿腹草莽,但是求名之心甚盛,若是這件事告到他那裏,縣長的腦袋一定得搬家。因為張大腦袋殺人隨意性很強,他經常自詡話聽半句就明白一切,不需要說到底。河南一省流傳他的笑話很多。
有一回,一個四十多歲的寡婦攔住他的汽車鳴冤,說她的兒子不孝,經常違逆她的話,希望給管教一下。自詡為張青天和張大孝子的張大腦袋一聽大怒,馬上派人把寡婦的兒子抓過來,二話不說,一槍斃了!把那個寡婦嚇得癱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但是很快旁邊有人就偷偷告訴張大腦袋,說這個寡婦不守婦道,花錢養漢不說還虐待她的兒子。張大腦袋更生氣了,還沒等那個寡婦緩過氣,立即下令槍斃!——其為人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