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去世的消息傳到崔部的時候,崔霽清鼓掌歡慶,差一點就跳起來,但是崔同卻深感遺憾。這些年來他一直反躬自問,為什麼人才都跑到於昭湘那裏去了。於昭湘一個毛頭小子,乳臭未幹,卻把無數的精英吸引到他的身邊。徐明侯、李琪、韓晉、狼勇、劉昭初、趙魏……太多了,隨便拿出一個人就能把自己跟前的所有人比下去。尤其是李琪,自從跟了於昭湘,硬仗、惡仗打過無數,每次都凱旋而歸。自己傾盡家底,也沒有在他的手心裏走過三個回合。天妒英才啊!崔同對於李琪早已經沒有了仇恨,當聽到李琪去世的時候,他的第一感覺是遺憾,然後莫名其妙地心痛起來。他馬上想到了吊唁李琪的事情,他要為自己留條後路。然而,崔同雖然去了鳳鳴鎮,參加了李琪的吊唁,但是終其一天也沒有見到徐明侯一麵,因為徐明侯太忙了。
李舜天一走,在整個崔部,崔同再無貼心之人,他空掛著司令的頭銜卻是什麼事業做不了主,就是自己想出野外走走,後麵也得有兩個士兵遠遠地“保護”。
因為崔同的孤注一擲,崔霽清不得不同落霞縣的日偽軍翻臉,他將麵臨日偽軍和其他雜牌隊伍的合力攻擊,及早為自己尋找一個避難之所是崔霽清麵臨的首要問題。
崔霽清早已經看上了商芝鎮這塊風水寶地,隻是因為八路軍獨立團的存在,崔霽清才沒有動手巧取豪奪。現在獨立團被商誌豪拖得筋疲力盡,鄭寒食也因為商誌豪的投敵而實力大損,而商誌豪的目標又隻在於報仇雪恨上,此乃天時地利人和也,在崔霽清的眼裏這就是老天賜予的一塊肥肉,天予不取必有後殃。
在一個夏日的夜晚,崔霽清親自率領他的四個團中的兩個團從孫郭出發,靜悄悄地到達商芝鎮。
商芝鎮此時已是無主之鎮,崔霽清幾乎沒有破費一兵一卒就占領了商芝鎮十幾個村莊。幾天後,崔霽清在商芝鎮強拉民工興修工事,一時間,商芝鎮人怨聲載道。
“沒有一萬人馬休想踏入商芝半步!”崔霽清望著如城堡一樣的商芝村,得意洋洋地對部下說。
商芝鎮的崔部對於鳳鳴鎮的一縱隊而言就像一隻臥行的老虎,隨時會對鳳鳴鎮這塊肥肉發動攻擊,鳳鳴鎮麵臨著三麵受敵的境地。
一縱隊的一些人不免擔憂,擔憂的原因之一就是李琪已經不在了,倘若李琪還在,就是借給崔霽清一個膽他也不敢正視一縱隊。寧讓賊偷別讓賊惦記著——許多人有如此的擔心。
“土雞瓦犬耳。”徐明侯對擔心的人淡然說道。
世上總有一些人直到沒有了肉時才識得秤,但是隻要還有一點肉他也斷然識不得秤。崔霽清總想著報一箭之仇,全然沒有弄明白自己的分量。他像一隻惡狼蜷伏於龍吟河南,時時刻刻等待著對於昭湘和徐明侯發動致命的一擊,但是時機總是難以尋找。
在海右省的西部,日偽軍正集中幾萬人對郭汝信進行圍剿,河陽縣的日偽軍沒有出動一兵一卒參與圍剿就是害怕徐明侯會趁機而入拿下河陽縣城,河陽縣城的日偽軍早已經被一縱隊打怕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日偽軍不敢動彈,崔霽清就沒有趁火打劫的機會,沒有趁火打劫的機會,崔霽清是不敢獨自行動的。
陰曆六月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在白天,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在洗澡。在鳳鳴村的周圍,有水的地方多了,前有龍吟河,後有鳳鳴嶺上因為打石頭而出現的無數石坑,但是最好的洗澡場所是於昭湘的南湖。
因為這裏的水幹淨,因為這裏不僅是洗澡的場所,而且是上好的避暑地,所以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人滿為患。
南湖同龍吟河相比最大的優勢是這裏有數不清的樹木可以讓人躲避中午的炎熱,去水裏痛痛快快地洗上一陣然後躺在枝繁葉茂的柳樹下睡一小覺——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生活。這裏有數不清的果樹,許多果樹上的果子已經成熟——但是無需人看管,鳳鳴村人不會為了幾個果子而下了人品。到了晚上,村裏的婦女們也會跑到這裏來納涼,她們在遠離南湖的路邊上三五成群地坐著,張家長李家短王家的蛤蟆三個眼,誰家的秘密也無法逃脫他們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