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頭臥室裏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件像樣的衣服,我幹脆舀了幾瓢水朝自己淋了幾回,才算把泥衝幹淨。
我從布袋裏拿出一個微微泛出鏽色的鑰匙,又從臥室找到一個帶鎖的箱子。打開之後,一遝紅票子摞在裏麵,我拿出來數了數,最後數得累了幹脆估算,大概有十多萬吧,還有一塊上好的古玉和一支簪子。本想數個兩三千夠車費就走的,看到這麼多寶貝,我又忍不住再翻翻了。
我把錢都拿了出來放在一邊,這十萬八萬的也勾不起我的興趣,倒是下麵瑣碎的古玩才讓我感到稀奇。
一支發黃的玉佩像是被人丟棄的石頭,可是這老頭子倒是有眼光,用細膩的布子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起來,雖說我學術不精,但認出它是南陽玉還是可以的,而且這暗黃中夾雜著綠絲和紅絲,這更為少見,拿出去賣,都不敢想象它的價格。
我也不過是欣賞欣賞而已,真讓我摸了去,我也沒那興趣。我把其他小物件都看了一遍後,發現這箱子還有個夾層,興趣就更大了。寶貝還在下麵啊,我感歎道。
打開夾層就是一塊布,包著發硬的東西,質地挺厚,我猜是銅鏡,玉片之類的,但又覺著比那輕了些。
看在老頭兒這麼珍惜的份兒上,我就小心了些。一層層剝開布子,幾張泛黃的照片就露了出來。我想一定是老頭兒相好的照片,就忍不住去看了。
第一張果然是個女人,但相片太模糊,沒怎麼看清;翻到第二張,我愣住了。我看到一排男人站在一棵樹下,麵露喜色,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最中間,笑得最燦爛。那個人,正是我爺爺。即使是年輕時候的樣子,我也一眼能認出。即使照片很模糊,我也確定,那就是我爺爺,毀了我人生的罪魁禍首,我明明那麼恨他,卻忍不住掉下眼淚,哭了。
天亮了,老頭的鼾聲漸漸平息了,我呆坐在床沿上,手裏緊握著照片,沒有了要走的意思。
老頭兒昏昏沉沉地進來了,正想好好補一覺,卻被我下了不輕。
“你……你……你偷東西?”老頭兒指著他視如珍寶的箱子和扔在一旁的幾遝鈔票,震驚地嘴都合不住了。
我聽到他的聲音,默默地抬起頭來,精神渙散地抬起頭來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問:“你認識華景河?”
我這一問,他的下巴直接拉到了地上,嘴裏含糊不清地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華景河這個名字,老頭子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到了。可從我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嘴裏聽到,他驚訝地幾近崩潰。
老頭兒挺著巨大的承受力靠近我,顫顫巍巍地指了指我手裏的照片說:“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把老頭的睡意毀了,所以為了彌補,做頓早飯給他。當然,留下來還是有目的的。
“你和你爺爺一個樣兒,鬼精鬼精的,”老頭兒抿了口酒,看著我笑嘻嘻地說,“當初要不是他發現那些僵屍的秘密,我們全都得死在墓裏。”
“三十年前你和我爺爺散了夥就再沒聯係過?”我端上一碗麵遞給他,自己又去盛。
“聯係什麼呀,都金盆洗手了,各幹各的去了唄。沒想到那老東西把我們勸退了,他又偷偷去了。”老頭兒的眼神裏流露出深深的遺憾,“那麼鬼精,還會……”說到這兒他突然沉默了,歎了口氣灌了口酒。
我倒是沒表現得那麼難受,我端過自己的飯,對他笑笑,說:“死在自己的崗位上,多光榮啊!”
“你太……”老頭兒本想與我感同身受的,見我這樣,他也不做作了,“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難不成傳承你爺爺的基業了?”他開玩笑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