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純,”老媽抽噎著說,“你不知道媽有多後悔,這十多年沒有一天不想念你……”
“我這十二年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你們,隻要想到還能見到你們,我就拚了命地活著。”我說著看了老爸一眼,他低下頭好像並沒有在意我的話。
“既然回來了,咱們一家就再也不要分開了。”老媽幫我擦掉眼角的淚水,我也伸手去擦她的淚水,在這個時候,我總覺得忽略掉了什麼細節。
“景辰呢?”我問道。
“他去加拿大了,”老媽轉頭和老爸說,“給景辰打個電話,讓他回家。”我爸點了點頭,站起來似乎是要出去。
“爸,”我叫住他,“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站起來,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很難過。
他頭也不回,抬頭看了眼前方,語氣冷淡地說了一句,“歡迎回家。”然後大步走出門去。
“爸!”就算我是假的,他聽到女兒還活著的消息,一點動容都沒有,我叫不應他,淚水沒完沒了地湧出來。
“景純,”老媽對我爸的冷淡並沒有多大反應,“你不要怪你爸,他不是不相信你……”
“那是什麼?”我痛心地反問道。
“是上次你來的時候……你爸就認出了你。”
“什麼?”雖然上次他和我提到自己的女兒時,我的反應很激烈,但我自以為已經偽裝得很好了,那這樣問題就更多了,既然早已認出我是他的女兒,那為什麼他沒有和我相認呢?
沒等我問,老媽就看出我的疑惑,自行解答了。“你上次突然離開,你爸爸就認出了你,因為他看見你哭了,隻是沒有告訴我們,他知道你不和我們相認有不相認的理由,等你走了,你爸才後悔地要命,他不是不想認你,是覺得虧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說著她又忍不住落了淚。
“爸~”我看著門口,心疼地輕喊了聲,“其實我真地不該回來。”
我和老媽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她和我講起這十多年他們從北京的離開到遷居美國的經曆,說起來還真是不易,為了給景辰看病,他們費盡了心思。帶著失去女兒的傷痛,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這個兒子,就這樣在異國他鄉摸爬滾打地走到了今天。
她也知道我被爺爺帶著下墓的事,我和她講到在墓裏獨自生存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強烈的反應。好像早已知道的樣子。對,之前忽略掉的細節就是這個,無論是老爸還是老媽,他們並沒有太過關心我在墓裏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媽,”我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下墓,而且不會再回來!”
老媽聽到,突然沉默了。有時候沉默就是應答的另一種方式。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著她,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我們家每隔一代就會出現一個守在陰陽中間的孩子,他日後一定會回到古墓,成為終其一生恪盡職守的看墓人。”老爸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他現在我身後,像是一個宣判我罪名的法官。
“爸,”我轉身看到老爸明顯哭過的淚痕,“所以我經曆的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嗎?”
“祖訓上說,如果被選中作看墓人的人時隔多年回來,那個人一定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帶著本人記憶的軀體。”老爸看著我,心疼至極,“可我不相信,我的女兒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