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曉,床榻上的男子依舊閉著眼,待聽到屋外傳來的漸進的腳步聲,男子原本剛毅的臉立即染上一絲虛弱。
蕭天翼輕輕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看見床榻上的兄長,免不得低歎一聲,“王兄!”他輕輕的喚道,如若不是情況緊急,他哪裏舍得來打擾自己敬愛的王兄?
他的身體自那日嗑血,到現在雖是控製住了,卻不見好轉,恐怕終是要種下病根了!前方剛傳來的戰報又是讓人憂心忡忡,現在,月氏已是風雨飄搖!
床塌上的男子緩緩睜開眼,雙手勉強撐起身體,眼見即將坐穩,突又虛脫,重重地倒在床塌之上,看來狼狽不堪。蕭天翼忙上前扶住曆來嗬護疼愛自己的兄長,與他一起坐在病塌上。
“王兄,身體不好就該好好歇息,這秋日裏氣候寒,躺在這塌上豈不是糟塌自己的身體麼?這月氏,還要仰仗王兄的啊!”蕭天翼憂心地說道,從小王兄便被父王視作王位繼承人的不二人選,王兄曆來精明果敢,有勇有謀,如今身體這般不濟,哪能不讓人擔憂?
“咳!咳!”蕭瑾寒忍不住咳嗽幾下,臉色變得更加滄白。
“二弟,是否前方?……”他滿臉憂色地問,仿若真是病若膏荒,一切都不知情。
“前方無事,我此來隻是探望一下你的病情!”蕭天翼瞞住戰事,這一切還是由他來處理吧,王兄這般模樣,若是知曉,豈不是對他的病情雪上加霜?
“我……並無大礙!”蕭瑾寒搖頭,想繼續說點什麼。
蕭天翼立即止住王兄說話的動作,“王兄,別想太多,一切有我!”說完他便強壓蕭瑾寒躺下,自己走了出去。
待腳步聲走遠,蕭瑾寒立即從床上坐起來,“來人!”他的聲音變得渾厚有力。
“在!”侍衛走了進來,站立一旁,隨時聽命“監視二王子府,有任何動作,即刻彙報!”蕭瑾寒站起來,走到窗邊,負手而立。看著天際的紅霞,陰沉的臉也染上一片紅光,這一戰,誰勝誰負,便隻能交與天了!
當蕭天翼忙了一夜,回到府裏時,卻被告知,柳嫣彤人不見了!
這對他無疑是晴天霹靂!
一個趔趄,他險些載倒在地!心口痛意,立即又翻湧上來!
“找!踏遍皇城也要給我找出來!”他的聲音幾乎衝破屋頂。
整個二王子府乃至皇城立即籠罩在曆來溫和的二王子的盛怒之下,仿若要配合這陰霾的氣氛,空中開始飄起秋雨,淅瀝瀝地攪得人心不安!
雨依舊下著,從天明飄至夜晚,仿佛婦人流不盡的淚,非要弄得人去情別才肯善罷幹休!
推開房門,蕭天翼走進這間從未踏進過的閨房,一身濕漉,他已尋了一天的人,也淋了一天的雨,臉上淌著水,不知是雨抑或是淚?
“蕭大哥,你……”霓裳見了他這般模樣,也嚇得心驚肉跳,他瘋了嗎?這樣淋著刺骨的雨水,就算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她忙拿了一條幹爽的毛巾遞給他。
將毛巾扯落地上,他的全身散發著令人顫栗的刺骨的寒意。
冰冷的眼射向她,讓她感到自己的心口被活生生刺出一個冰窟隆!
她有些懼怕的倒退一步,別開眼,她不敢看他!
“說,她在哪裏?”蕭天翼找了一天才在柳嫣彤的院落裏找到那個通往外界的洞,以他對柳嫣彤布下的監視,那個女人想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做成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定是有同謀者,柳嫣彤一邊大張旗鼓地與他的妻妾吵得雞飛狗跳引開眾人的注意,又再做一些逃跑之類的動作讓他的侍衛將注意力全集中於她一人之上,而霓裳則替她挖洞,所謂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果是好計!
他小看了他的飯桶姑娘!
“不知道!”她平靜的回答,彷若此事確與她亳無幹係。
“不知道?”他睜大布滿血絲腥紅的眼,伸手鉗住霓裳纖細的肩,力道之大,已依稀聽得骨頭斷裂的聲音。
肩上劇痛傳來,霓裳卻咬住下唇,任憑唇破血流,隻是睜著一雙含淚,含恨的秋水美眸望著眼前的男子。
被她的眼光震得心口瑟縮一下,他鬆手放開了她。
“霓裳,那時你我皆是年幼,一時戲言,你又何必記掛心上?你明知現在我……”蕭天翼長歎一聲,接下來的話隱沒在喉裏,苦澀地流轉於胸腔。
“戲言?”她強裝冷漠如冰的臉,如突遭一錘重擊,冰霜龜裂,鏘鏹砸落堅硬的地板,硬是將藏於冰冷麵具的脆弱暴露出來。
“好一句戲言!難道,親口說出的話便能反悔?人說出的話怎能反悔!”她的淚淌落,她為了一句話癡等五年,到頭來卻是一句戲言!
“你若告訴我她的去向,你想嫁我,便如你所願!”他已有妻妾,再多一個又何妨,但,他卻一直認為這個女子是不同的,跟了他,實是委屈了,如若她果真如此執著,那又有何難?
他的一句話,如冬日裏的一盆冰水,將她潑得全身刺骨寒涼,風過,已凍結成冰,連淚也被生生凍在眼裏發澀發疼。踉蹌一步,她緩緩開口“是你父王叫將她抓進太子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