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木高腳桌上,透明玻璃杯裏的白開還冒著熱氣。
天光從玻璃窗外打進來,照在男人英挺的五官之上。
宛若神祗一般的男人,淡色薄唇抿成一條線,眸光裏卻盡是漠然,帶著世間最具破壞性的黑。
帝夜辰修長白皙的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打。
大神,誰都崇拜,遊曉夕也不例外。
她這會兒正湊在男人身邊,眼睛緊盯著屏幕,都不帶眨眼的。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帝夜辰剛好查到輕四定時的其中一條線路途徑。
他接起電話的同時,把那條線路截了下來,並沒有及時摧毀。
如若這個時候摧毀,會打草驚蛇,那麼輕四就會把其餘的視頻提前發出去。
“喂。”
很漫不經心的一個字,帶著他獨有的淡漠。
但他另一隻空著的手也沒停下,依舊在鍵盤上快速遊走。
炎七沫在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剛好把車停下。
她將手機揣進衣兜裏,白色的小型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就那麼下了車。
望著酒店大樓,她嘴角僵硬的勾了勾,說:“美人兒,怎樣都好,就是別掛電話。”
少女的嗓音很沉,失了以往的邪佞和清脆。
帝夜辰微微擰眉,握住手機的指尖緊了緊。
能感覺到少女從電話那邊傳來的不對勁情緒。
就像是一個守著漆黑荒蕪的廢墟,麻木了很多年的,已經死去的生命。
帝夜辰不清楚少女怎麼會突然變得不對勁,但是從她的話語間,他明白。
此刻,她需要他。
眉頭舒展:“嗯。”
哪怕就是一個字,電話那邊的少女依舊覺得安心了許多。
但是還不夠。
她抿著唇,想了半晌:“美人兒,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叫綠瞳嗎。”
這是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不知道。”
帝夜辰卻很配合的接了話。
少女眼睛眯了一下,唇角勾著,又像是被拖進了回憶裏:“那是在我五歲時失去一切後,遇到的漂亮小哥哥給我取的,
他告訴我說:從此以後,你就是綠瞳,再也不是閆氏遺孤閆七沫,是隻為自己而活的綠瞳,是隻屬於我的笨蛋綠小瞳。
後來他還說:若我們以後不幸走散了,我會憑借這個名字找到你。
那個時候明明我們都還小,就總是做出一些蠢蠢的約定,卻又蠢的單純且美好。”
她其實也聽不懂那些話裏潛藏的意思,隻是下意識就認為點點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她都會同意附和。
甚至是覺得肯定會一直和點點在一起。
可是後來,他們真的走散了。
點點卻沒有憑借這個名字找她。
那個人說點點選擇離開她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拋棄她了。
可是她一直不相信。
直到之後經曆過了太多無力的事之後,她已經忘記了要去尋找他或者等他找來的約定。
直到重生之後,又遇見了。
他卻早已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話語間全是晦澀的回憶和暗湧的浪潮,盡管少女語氣輕鬆,眸子裏的光卻沉重的像是一本書。
帝夜辰放在鍵盤上的指尖收緊,好像突然忘記了要怎麼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