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七沫仰頭呼出一口氣,她背對著他們,半晌沒有說話。
輕四是她殺的,她幾乎已經想到他們會在下一刻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你們…恨我嗎。”她的嗓音沒了剛才的淩厲。
帶著暗啞,清冷冰涼,和著艱澀吞入腹中。
輕一咬著牙搖頭:“不恨,司主,輕四的所作所為,都是我們三個哥哥的過錯,
她就是死了,背叛陰陽司的罪名也永遠無法洗脫,我們,不在有資格回到陰陽司。”
他頓了頓,嗓音帶出悲痛的沙啞:“司主您放心,血月歸零的人這次攻擊陰陽司並沒有造成多大損失,
我們也安排人重新將結界部署了一番,這是我們離開陰陽司前,最後可以為您做的事了。”
炎七沫回過身看他們,眸中的芒看不清情緒。
她說:“決定了?”
三人沉默,沒有回答。
“那就吃下這個,把該忘的都忘了吧。”她呼出一口氣,將三顆藥丸放在桌上。
眼底如同浮著碎冰的海麵,不見任何真實情緒。
可她麵上雖然不在乎,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她殺了輕四,殺了他們三人的親妹妹,他們選擇離開陰陽司,忘記一切是對他們最好的歸宿。
她不能殘忍的要求他們繼續留下。
所以,她尊重他們的選擇。
對他們好,對陰陽司也好。
三個男人毫不猶豫的服下了藥丸。
暈倒前的那一刻。
少女絕美的麵容,地上的屍體和鑽心的疼痛,是他們失去記憶前,最後所能體會到的感情了。
三人眼角同時流出的淚,道出了今日他們的所有悲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炎七沫轉身離開時,沒有留下任何躊躇的遲疑。
可心髒中的窒悶感告訴她,
她好累。
她先是將柔順的黑發按在腦後,重新戴上鴨舌帽,接著指尖拽住身後的風衣帽子,輕輕扣上。
離開的背影決絕,輕抿的嘴角卻並不如麵上看著那麼輕鬆。
她說:“美人兒,我是不是真的沒有心?”
她是不是隻能永遠生活黑暗中,在也無法抓住光明?
沒有等帝夜辰回話,就掛斷了電話。
車子開出酒店的時候,方向並不是回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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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夜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眉頭擰了擰。
少女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在信號中透出強烈又不自知的孤獨。
他站起身,早已幹掉的襯衣已恢複白淨,拿起西服外套和風衣時,他撇了眼電腦屏幕上快速前進的進度條,嗓音淡漠:“善後交給你。”
然後大踏步的走了。
哪怕就是依舊沉著,遊曉夕也能看出男人隱藏在從容之下的急切。
雖然也擔憂小賤賤,但是這邊的事確實沒法丟下。
所以…
算了,小賤賤現在最需要的,隻有帝夜辰,隻有這抹世間僅剩下的,她想要抓住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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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七沫也沒走多遠,開著車來了周末人潮擁擠的國際金融購物中心。
孤身一人走在熱鬧的人群間,她忍不住抬頭深呼吸了一口。
好像隻有這樣,那股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孤獨才會有要驅散的征兆。
她坐在音樂噴泉旁的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看著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
突然有些羨慕這些活的雖然平凡,日子卻輕鬆愜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