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燈滅,人死如燈滅,燈要滅了,我也要死了。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真的有點不甘心。
我使勁掰守靈人的手指,困難的說發出聲音:“你……你就是方侯。詐……詐屍。”
方侯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牙齒。
隨後,他在我的口鼻間吹了一口氣。我雖然閉住了呼吸,可仍然感覺這口氣侵入了我的身體。我的力氣在流逝,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軟軟的掛在方侯的手臂上。
我使勁咬了咬舌尖,心裏默念:“堅持住,不能睡,睡過去就死定了。”
然而雨聲越來越小,距離我越來越遠,不是雨要停了,是我的意誌在崩潰。我要睡著了,可能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忽然,我感覺方侯的力道稍微鬆了鬆,有一絲新鮮的空氣被我吸了進來,我精神一震,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把我按在椅子上,用袖子遮住已經被雨淋壞的半張臉,衝外麵笑眯眯的說:“請進,請進。”
剛才要殺人的凶屍,忽然變成了彬彬有禮的活人,倒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詫異的向外麵看過去,見到有一個人正從門外的黑暗中緩緩走來。這人的身體都裹在寬大的雨衣中,但是在冷風密雨吹拂下,偶爾露出來一點線條,她身材玲瓏有致,應該是一個女人。
怪不得方侯暫時把我放開了,原來又有人來燒紙了。我掙紮了一下,想要站起來,但是他的手臂像是鐵鑄的一樣,居然將我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我張了張嘴,想要提醒這人趕快離開,可是方侯早有準備,一根冰涼的手指在我的後脖頸上按了一下,我感覺一陣寒氣襲來,幾乎把我的舌頭都凍住了。除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嗚嗚聲,就什麼都發不出來了。
踢踏,踢踏,踢踏……
短短幾秒鍾的工夫,那女人已經踩著水走到靈棚跟前了,借著靈棚中的燈火,我向她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這不是木夭嗎?
雖然她低著頭,寬大的雨衣遮住了她的臉,但是這身雨衣,還有她的鞋,這肯定沒錯,她就是木夭。
她來這裏幹什麼?方侯千方百計的想要抓她,她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就算講義氣要救我,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吧,這樣不是白白再搭進去一個嗎?
“是來燒紙的?”方侯一時間倒沒有認出木夭來,他仍然客客氣氣的招呼了一句。
木夭點了點頭,忽然從雨衣裏麵拿出一樣東西來。我定睛一看,是用五彩絲線綁好的公雞。
方侯看到公雞臉色頓時變了,他指著木夭,尖叫了一聲:“是你?”
木夭根本沒答話,拽住繩頭用力一扯,甩手把公雞向方侯扔過去了。
公雞忽然得到了自由,撲棱著翅膀跳到方侯的頭頂上,然後昂起頭來叫了一聲。
方侯聽到雞叫,身體頓時發起抖來。他劇烈的打了幾個寒戰,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那原本煞白的臉馬上變成了青色,並且出現了明顯的屍斑,現在他完全是一具屍體了。
與此同時,燭光也恢複了正常。
木夭蹲下身子,掰開他的手,把黃紙抽出來了,展開檢查了一下,裏麵寫的確實是生辰八字。她鬆了口氣,把八字藏在身上。
“咱們快走,出去再說。”她匆匆忙忙的,拉著我要走。
可是我隻走了一步,就感覺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頓時愣了,有點不敢相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腿,沒有任何感覺。
木夭連忙在供桌上抓了一把米:“剛才方侯衝你吹了一口氣,你中了屍毒,不要緊,你把米含住,它能把毒拔出來。”
我依言把米含在嘴裏,過了一會,我感覺這些米變得越來越苦,越來越辣,簡直難受極了。
“覺得不舒服就吐了吧。現在試試,是不是能動了?”木夭把我扶起來。
我把米吐出來,發現它們已經變成了漆黑色,而我的腿也漸漸恢複知覺了。
“這裏也太邪門了,怎麼還有屍毒這種東西?如果救治不及時,我是不是就變僵屍了?”我看著地上的黑米,心有餘悸。
“哈哈,你想象力真夠豐富的。”木夭一臉輕鬆:“你不會變僵屍,隻會變成屍體。到時候人還活著,肉身卻開始腐爛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出現屍斑……”
我打了個寒戰,連忙打斷她:“挺漂亮一個姑娘,怎麼說起這些惡心的東西來,臉色都不帶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