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鐵關聽了這話,兩眼瞪的滾圓,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的喉頭上下滾動,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看見他的臉憋得越來越紅,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踩了刹車幫他拍背。
林鐵關劇烈的咳嗽了好一會,總算緩過來了,靠在椅子上喘氣。
他喘息了好一會,才閉著眼睛說:“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紅線說:“理論上是真的。”然後把我們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林鐵關聽完之後,沉默良久,然後果斷的揮了揮手:“既然已經死了,有什麼委屈也該翻篇了。死人怎麼也應該給活人讓路。我沒了兒媳婦,不能連孫女也沒了。你們去把白綾的墳釘上吧。”
我忍不住說:“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們最好再調查一下。”
林鐵關淡淡的說:“小胡啊,男人要做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仁。你以為,咱們穿上衣服,就和野獸沒有區別了?其實都是一樣的。以前是獸吃獸,現在是人吃人。說的冠冕堂皇,到頭來還是吃,隻不過吃的更文雅了一點而已。好了,掉頭回去吧。”
我奇怪的問;“為什麼要掉頭回去?”
林鐵關說:“我們林家是從範莊搬到湖城的,祖墳還在範莊。白綾死了以後,雖然沒有進祖墳,不過倒也不遠。”
“為什麼不讓她進祖墳?”紅線頗有點打抱不平的意思。
“嘿嘿,現在想想,她這種人也配進祖墳?”林鐵關發泄了一句,這才語氣稍微緩和的說:“因為她不是好死的,按照規矩,不能進祖墳。”
我隻能掉頭開回去,在林鐵關的指揮下來到林家老宅。
不得不說,這老宅和湖城的豪宅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我們打掃了一番,倒也能休息一下。反正晚上還要去封住白綾的墳墓,我們也沒打算睡覺。
紅線正在整理桃木釘之類的工具,我對她說:“在封住白綾之前,能不能讓我見她一麵?我有點事要問她。”
紅線奇怪的看著我:“你要問什麼?你們倆有交情?”
我笑了笑:“交情倒沒有,我隻是跟她打聽一個地方而已。”
紅線不屑的說:“還神秘兮兮的,你跟一隻鬼能打聽什麼地方?陰曹地府嗎?你如果想去陰間,那也不用打聽,那裏有根草繩,你栓到樹上,把自己掛上去,很快就到了。”
我懶得再搭理她,轉身出了院門。
我看到林鐵關正站在門口,旁邊有個中年人正熱絡的和他說話:“二叔,你不認識我了?我爹臨死的時候還念叨你來著。出殯的時候你怎麼也不來看看啊。”
林鐵關虛假的笑著:“有點忙。”
中年人歎了口氣:“唉,再忙也得回來一趟啊。你看看,這麼多年見不著你,都生分成什麼樣了。好像白綾死了以後,你就沒再回來過吧?二叔,你這可不對啊。”
林鐵關忽然冷冷的說:“怎麼?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人嗎?”
中年人臉色一僵,訕訕的說:“哪能呢,二叔是大人物,我能教什麼。那個……我媳婦做飯了,來家裏坐坐吧?”
林鐵關淡淡的說:“不用了,我還有事。”
林鐵關轉身要回家,看見我站在門口,冷冰冰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暖意,他衝我點了點頭,然後走進去了。
中年人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他看著林家老宅撓了撓頭,轉身要走。
我加快腳步追上去,叫住他說:“你是林老爺子的侄子?”
中年人點了點頭:“是啊,親侄子。你是誰?”
我想了想:“我是他司機。怎麼看你和林老爺子的關係不太好?你們吵過架?”
中年人擺了擺手:“哪能呢?他是我二叔,我怎麼能跟他吵架?以前二叔和我可親了,每次從城裏回來,都給我帶吃的帶玩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我們就越來越生分了。剛才我叫他好幾聲,他都不認識我了。”
我問中年人:“那他兒媳婦,白綾你認識嗎?”
中年人說:“認識,怎麼不認識呢?那姑娘長得,嘖嘖嘖,真漂亮。不過個性挺要強的,說話也利索。她不是咱們這的人,以前過得窮困潦倒的,後來被繼業看上了,這才飛上枝頭做鳳凰。”
中年人咂咂嘴:“話說回來,也很長時間沒見過繼業了,不知道他還認不認識我這個堂哥。”
我和中年人聊了兩句,他就要拉著我回家吃飯。農村人果然熱情,重情義,可是我看見林鐵關對他的態度,實在不好去他家串門,在街上道別之後,就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