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聽了我的話,哭的更悲切了,想想也是,我們兩個,其中一個已經死了,另外一個也要死了,這一趟就算不是出殯也差不多了。
我張了張嘴,還想再說話,可是發出的聲音已經含糊不清了。
實際上,我現在疼的想要切腹自盡,連招魂的時候聲音都在哆嗦。但是我不能露了怯,今天做硬漢做了一整晚,又是喝毒酒又是殺蛇妖,現在倒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形象就全完了,簡直是晚節不保。於是我提著劍,始終硬撐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腹中的劇痛讓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要鎮定一下,誰知道這樣一來,痛苦居然減輕了幾分。
我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了,原來剛才呼吸的時候,自覺不自覺地,我用上了導引術。想不到道家的呼吸方法,居然對這個有用。
我頓時大喜,按照導引術中的方式呼吸和走路。雖然痛苦仍然很劇烈,但是我至少能夠忍下來了。
等走到醫院的時候,我的雙眼已經模糊了,看所有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影子。我知道,這是蛇毒完全發作的征兆。
導引術雖然減輕了我的痛苦,但是我功夫顯然不到家,還不能解掉蛇毒。
我隨手亂抓,抓住一個男人:“紅線在哪個病房?快帶我去。”
“你……你誰啊,我不認識紅線。”那男人顯然受了驚嚇,一個勁的掙紮,想要甩開我的手。
這時候我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我當然清楚,這不是醫院停電了,而是我失明了。蛇毒繼續發作下去,我會依次失去嗅覺,味覺,聽覺,觸覺,然後倒在地上,變成一具屍體。
我已經看不到東西了,如果放跑了這個人,再想抓別人簡直是天方夜譚,於是我一伸胳膊,使勁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摸索著把斷劍橫在他脖子上:“不想死就帶我去找紅線。”
“紅線,誰認識紅線啊,誰救救我?”我聽到男人在大聲哭號,顯然怕的要命。
“去三樓打聽,她的病放在三樓。”我的手已經有了麻木感,再過一會就會失去知覺,我必須要節省時間,於是指點著男人趕快幫我找人。
男人哆哆嗦嗦的走了一段路,然後停下來了,我的感覺告訴我,我們並沒有上台階。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走了?你耍我呢?”我憑著感覺動了動斷劍,威脅了一下男人。
“別……別殺我,我們不是去三樓嗎?電梯還沒來啊。”男人的聲音已經開始帶哭腔了。
“原來是等電梯。”我鬆了口氣,心想:“看來我真是急糊塗了。”
“紅線,紅線跟我上電梯啊。”我又叫了一聲。
“那個……大哥,你不是說紅線在三樓嗎?你在和誰說話?”男人顯然糊塗了。
“她的身體在三樓,我叫的是魂。”我淡淡的回了一句,而男人的身子抖得更加劇烈了。
還有比被人劫持更可怕的嗎?有,那就是被精神病人劫持。男人顯然認為我是從範莊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叮咚,電梯到了,我抓著男人的脖子,跟著他進了電梯。
一路上我都在努力睜著眼睛,雖然我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我必須睜著,不能讓人知道我瞎了,不然的話,男人一定會伺機把我打倒。
短短的失重感之後,電梯停下來了,我聽到電梯門打開了。
這一次開門的聲音,比在樓下的時候小了很多,也遠了很多。不是聲音小了,其實是我的聽覺正在丟失。
我暴躁的吼了一聲:“快去給我找紅線,給你一分鍾。”
我的聲音很大,讓我的胸腔一陣陣撕裂的疼痛,可是聽在我耳朵裏,就像是低聲耳語一樣。
十來秒鍾之後,男人停下來了,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死死地抓著男人的脖子不放鬆,大聲喊:“是誰?大點聲音,我聽不到。”
“我是張醫生,胡異,你這是怎麼了?快把刀放下,你這樣會坐牢的。”我耳邊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但是我聽得出來,確實是張醫生無疑。
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伸出手去。有另一雙手握住了我,我沿著手一路摸上去,摸到了一件大褂,摸到了掛在脖子裏的聽診器。
對方是不是張醫生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個醫生。我大聲說:“帶我去找紅線,我能救她。等救完人,坐牢還是判刑再說。”
對方沉默了一會,拉著我一步步向前走,我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我們進了一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