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老妖拱了拱手,要道別下山。
臨走的時候,老妖又給我一盞小燈籠,對我說:“你提著它走吧,免得迷路。”
我答應了一聲,接過燈籠就向前走了。走了幾步再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身後滿是雜草和亂樹,老妖不見了,我也看不到小路的影子了,更不要提藏在深山中的狐丘了。
我的手機耗盡了電量,靠著天上的星光根本不足以在山上摸黑趕路,幸好有老妖給我的小燈籠,燈光雖然昏暗,但是總算有點作用。
隨著我的步子,燈籠一晃一晃的,淡紅色的燈光也一閃一閃,塗在小路上,以及路邊的野草上。起初的時候,我還能勉強從野草中找到路,但是時間長了,連這樣的小路也斷了。
我隻好憑著感覺,在雜草中踉踉蹌蹌的走著,越走草越高,情況很不對勁,我現在可以肯定,我是迷路了。
“即使有燈籠,最後還是迷路了?我這也太差勁了。”我越想越惱火,可是又不知道該衝誰發,正在煩惱的時候,一腳踢到了一塊石頭。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身下很潮濕,草葉戳到我的眼睛裏,讓我一陣酸疼。我掙了掙,勉強爬起來,跪在地上用稍微幹淨一點的手背稍微揉眼睛。
“老妖也真是的,幹嘛這麼著急把我趕下山?等到天亮之後再讓我走不好嗎?”我總算找到了可以抱怨的目標,嘀咕了兩句之後,就爬起來繼續趕路。
可是……我的燈籠哪去了?
周圍黑乎乎的,按道理說,如果有燈籠光的話,應該很容易看到,可是我找了一圈,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難道是摔滅了?我在地上摸了兩把,隻摸到兩手黃土。算了,不找了,就算找到也沒用,我身上根本沒有引火的東西。
我從地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向周圍一望,頓時茫然了:“哪裏是我要來的路?哪裏是我要走的路?”
這種情況下,最不應該亂跑。畢竟山路很危險,有可能一不留神就會滾落到山穀中。可是我又沒辦法一直等到天亮,誰知道我是不是處在將軍山的範圍內?那個地方沒有白天,隻有晚上,死等下去,有可能會餓死在這裏。
“燈籠鬼,鬼燈籠,紅衣綠褲,頭發亂蓬蓬。”
不遠處又響起來熟悉的歌謠,我心中一動,向那邊看過去。
我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聽到這首歌謠了,我心裏很清楚,它響起來的時候,就代表有燈籠鬼來了。
我第一次遇到燈籠鬼的時候,是在湖城。燈籠鬼送了我一盞燈籠,讓我救活了紅線。
第二次遇到燈籠鬼是在將軍山,我大難不死,找到了木夭。
算起來,我每次遇到燈籠鬼的時候都會交好運,難道我和它們有什麼淵源不成?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了。
夜風從遠處吹過來,嗚嗚作響,像是鬼哭狼嚎一樣。風刮在我臉上,我覺得自己像是正在被一雙冰冷的手撫摸。
這種情況我不可能不害怕,但是害怕有什麼用?我已經見到了太多的鬼,我現在隻想回家。
“燈籠鬼,鬼燈籠。”我已經距離他夠近了,聲音就是從前麵土坡後麵傳來的。
土坡不大,像極了墳墓,剛好能夠藏下一個小孩,或者說,剛好能夠藏下一個燈籠鬼。
我探手入懷,握住了斷劍,防止出現什麼突發情況,然後屏住呼吸,悄悄地接近。當我走到土坡後麵,正在小心翼翼轉到對麵去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
周圍靜悄悄的,再也聽不到生意了。
這種情況讓我想到小時候捉蟋蟀來。你聽它在草叢中不停的叫,但是當你悄悄走近的時候,它忽然沒有聲音了。這時候千萬不能心急,要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和它比拚耐力。
有的蟋蟀耐不住性子,重新叫起來。而你就可以猛撲上去,把它抓到手裏。有的蟋蟀察覺到了危險,急匆匆的想要逃走,也會暴露行蹤,難免牢獄之災。
我現在就把燈籠鬼當成了蟋蟀,我站在土坡後麵,一動不動,像是守在墳塋周圍的紙人。
一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歌聲始終沒有響起來,燈籠鬼也沒有出現。
我撓了撓頭:“不對啊,去哪了?”
我終於忍耐不住了,伸手扶住那個土坡。上麵的土鬆鬆軟軟的,怎麼摸怎麼像是墳土,這讓我心中大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