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將來死不了,那麼這一份家產送出去也值了,就算嫁給一個無賴也值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大多數人不這麼覺得,可是大多數父母一定會為自己的女子這麼選擇。
“唉,對不住了,一路上嘮嘮叨叨的,讓你也愁眉苦臉了。”眼看著前麵出現了一片燈光,張去病向我歉意的笑了笑。
“哪的話,你肯把我從那窮山溝裏帶到湖城,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又回到湖城了,活著回到湖城了。說實話,我真的很開心。
雖然張去病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是並沒有衝淡我的好心情。別人的苦難再痛苦也是隔靴搔癢,隻有自己的經曆才最真切。
雨漸漸小了,天也變得蒙蒙亮。張去病執意將我送進了小區,然後開車去了婚慶用品店。
在將軍山摸爬滾打了幾天,我已經累得全身酸疼了,雖然在狐丘梳洗了一下,身上不至於太髒,可是我仍然覺得自己有一身塵土氣。在小區中穿過的時候,下意識的,我總覺得他們在看我。
我拖著沉重的身子上了樓,站在自家房到門前。
房門鑰匙早就丟了。將軍山那一趟連命都差點丟了,一把小小的鑰匙能夠保住嗎?還好我早有準備,在門墊下麵藏了一把備用的。
取出鑰匙,打開房門,房間中的東西沒有被人動過,我鬆了一口氣,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然後撲倒在床上,兩眼一閉,馬上就睡著了。
我是被凍醒的,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夜風從窗外吹進來,讓窗簾飄來蕩去,像是吊死在房梁上的孤鬼。
這種想象力真是讓人毛骨悚然,我連忙打開燈,然後又關上了窗戶。
我把燈籠從衣服裏麵取出來,夾在了一本大書當中,然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電視裏麵正在演一個古裝劇,衝鋒陷陣,人仰馬翻,但是我卻一點都看不下去。
將軍山的經曆我懶得想,可是我坐在這裏無所事事,那一幕幕總是會飄進我的腦子裏。
於是我開始走來走去,繞著客廳轉圈。
我在屋子裏轉了幾圈,忽然感覺肚子有點餓,我這才想起來,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冰箱裏那些食物,如果是餓極了,到了勉強可以下咽,但是我現在並不想吃,於是決定下樓找個飯店。
叮當……
在穿外套的時候,從衣服裏掉出來了什麼東西。我撿起來一看,是兩截斷劍。
其中一截是從林鐵關那裏得來的,另外一截,是木夭的父親在溪邊撿到的。這兩截斷劍如果合二為一,就是一把完好無損的長劍,隻可惜,現在已經斷掉了。
我想了想,還是把劍藏在身上了,因為我已經習慣帶著它了。
下樓之後,我一邊思考狐丘的事,一邊信步在街上亂走,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到前麵有一個飯館。
紅色的燈籠照亮了黑色的牌匾,上麵有三個金黃色的大字:“千金麵。”
“咦?又走到千金麵來了,看來我是習慣了。既然來了,就吃點東西吧。”可是我緊接著又發現,麵館大門緊閉,今天並沒有營業。
我搖了搖頭,隻好就近找了個飯店。幸好現在剛剛天黑,飯館還沒有關門。
等吃完飯之後,我就決定找凶宅王一趟了。我打算請他把另外半截斷劍也做成匕首一樣的短劍。
我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憑著記憶向凶宅王家走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這些司機都不肯靠近凶宅王家,遠遠地就停下車,把我趕下來了。
我伸了伸懶腰,向那扇大門走去了。
大門上兩盞白紙燈籠,一盞上麵寫著凶,一盞上麵寫著宅。
對不了解內情的人來說,這宅子既神秘又可怕。而我畢竟來過幾次了,倒沒有那麼忐忑。
我像往常一樣,跳進了凶宅王家。院子裏那顆石榴已經結了果,黃色的皮裂開,露出裏麵通紅的籽來。
我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鬼氣陰森的一聲:“你們來了。”
這話嚇得我一激靈:“我身後有人?”
我猛地一扭頭,卻發現背後隻帶著一條影子,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推開大門說:“凶宅王,你是故意嚇我嗎?”
結果我一進門,又嚇得一哆嗦,接連向後退了兩三步。腳後跟碰在門檻上,差點把我摔倒,不過幸好我手腳還算麻利,扶住了門框,勉強沒有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