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經曆的險情多了,自然而然會生出第六感來。高手可以判斷出危機的來源,以便逢凶化吉。庸手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變成笑柄。
我自然覺得自己是高手,就算不是高手,也不至於風聲鶴唳。更何況,今夜的精神病院,根本就沒有風。
我站在院子當中,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我。這目光怨毒的很,像是一把刀,要把我扒皮抽筋。
我四處張望,看見暮色沉沉,一切都漸漸籠罩在黑暗中,唯獨沒有發現那雙眼睛。
我想了想,緩緩閉上眼,隻憑著感覺去感知它的位置。
我一邊感知,一邊慢慢地轉動著身子。過了幾秒鍾,我忽然心中一震,意識到自己找到它了。
那種感覺很強烈,它就站在我對麵,我們互相對視。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我身前什麼都沒有,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於是我抬了抬眼,向更遠的地方看過去,我看到一輛車,兩個車頭燈反射著大樓裏的燈光,像是眼睛一樣正在盯著我。
難道我剛才感應到的就是這輛車?我也草木皆兵了?不可能,不可能,兩個車頭燈而已,怎麼可能讓我心驚肉跳的?
我猶豫了一下,慢慢地向汽車走過去。
那裏算是精神病院的停車場,不大的空地上,停著四五輛汽車。有院長的私家車,有醫院的救護車。讓我心驚肉跳的是一輛麵包車,麵包車無牌無照,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停在那裏。
我繞著它轉了一圈,發現居然看不出來這麵包車是什麼牌子的。好像從甲車上模仿一個車頭,從乙車上模仿一個車尾,東拚西湊,自己攢起來的。
我像是個偷車賊一樣看了一會,然後嚐試著拽了拽車門,結果車門很輕易的就被我打開了,簡直輕的不像話。
我抬眼一看,嚇了一跳,駕駛座上還有一個司機。
我有點尷尬,衝司機笑了笑說:“怎麼不下車?”
司機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根本不搭理我。
我心裏掠過一絲不自在,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你……”
誰知道司機被我一碰,居然搖搖晃晃向車下歪過來了,直挺挺掉在地上,一聲脆響,摔成了兩半。
紙人,這是一個紙人。
與此同時,麵包車轟然一聲,燃燒起來了。
紙車,這是一輛紙車。
這火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我剛剛把斷劍抽出來,它就燒成了一片飛灰,飄散在空中了。
我向後退了兩步,死死地盯著那塊空地。精神病院給我的危機感依然存在,但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我想了想,轉身向辦公大樓走去。
既然有紙車出現在精神病院,說明有邪祟混進來了。這可就奇怪了,這裏不是有守護者擺下陣法嗎?為什麼還有邪祟進來?
緊接著我又想到,領頭人和鬼娘娘那一夥人是怎麼進來的?是了,當初他們招募了很多小鬼,用這些小鬼當炮灰,強行闖進來的。當時他們確實毫發無傷的進出了一回,可是卻讓不少小鬼魂飛魄散了。
院長室就在前麵了,我敲了敲門,卻沒有人回應。於是我幹脆一推門走進去了。
屋子裏有兩個人,林白荼和錢院長。他們倆在睡覺……
當然,是趴在桌子上睡。
我拍了拍林白荼的肩膀:“怎麼在這睡著了?”
林白荼雙眼朦朧,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看到我之後,驚喜的叫了一聲:“胡大哥,你醒了?”
“啊?”我頓時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哭笑不得的說:“我不是早就醒了嗎?還在這吃了一頓飯,怎麼?你都忘了?”
“哎呦,我真是睡糊塗了。”林白荼一拍腦門,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錢院長也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嘀咕著說:“胡異啊,這兩天我們為了找你,可是幾天幾夜都沒有休息好了,不行,你得補償我一下。”
我看著錢院長微禿的頭頂,隆起的啤酒肚,心裏一陣惡寒:“你想讓我怎麼補償?”
“嘿嘿,聽說你們城裏人,經常有什麼大保健。”錢院長晃了晃胳膊腿:“我老啦,身子不太靈便,也想保健一下。”
林白荼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出來了。而我幽幽的說:“錢院長,你身子不靈便那就不要保健了。”
錢院長頓時有點不情願了,他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才試探著說:“那你請我大吃一頓,總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