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昕快步走到屋子後側的窗戶處,推窗探頭往外瞧了瞧。
一陣熱風夾著夏花的濃香撲麵而來,眼前已是人影一晃,韓均食指間夾了一卷書冊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麵上帶著溫柔寵溺的笑意。
虧他還能笑地出來!
路子昕氣急,有心不想搭理他,隻是也知道方才是自己沒把持住,且又忍不住好奇,他如何知道讓綠香拿的就是這本書呢?
憑綠香在小書房翻到天亮恐怕也是找不著了。這人還真是……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韓均收了書:“你隻將書放在案上,那叫綠香的小丫鬟豈不是立時就要回來?”
回來便回來了,難不成這人還要賴著不走?
路子昕臉頰緋紅,尚未褪去的嬌羞重又席卷了回來,一時想起方才的情形,臉上幾欲要燒起來。
她轉身背對著韓均,輕聲道:“你有話快說罷,我困了。”
韓均知她麵皮薄,已是惱了,也不再逗弄,忽然一副低沉地模樣,看著她曲線婉轉的背部,說道:“我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可能……”
可能趕不及回來,也可能回不來……
“你同我說這些做甚?”路子昕隨口說道,又覺不對,這人斷不會為這事就特意又來找自己說,怕是還有什麼緣故,聽他語氣一副愧疚地模樣,又問道,“可能什麼?”
“可能,這段時間回不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韓均忍了忍,終是沒說出去,怕她擔憂不安,便又是一慣意氣風發的模樣,捉了她手臂轉過身子,“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信,等我回來。”
路子昕便更覺得奇怪了,他卻不是這個婆婆媽媽的性子。
抬首去看他,男子青衫磊落,身姿挺拔,分明是清冷傲然的麵容,看向自己時的眸子,卻如那一汪纏綿不盡的深潭,其中有不舍有愛憐,還有她看不懂的決心。
韓均望著他的長樂,粉麵紅霞,鼻尖因為著急滲出了點點細微的汗珠,他仿佛又記起那香汗幽幽的清香。
深吸一口氣,正要再說些什麼,路子昕卻先開口說道:
“我會等你回來的,不論有什麼事。”此生已經認定了他,哪怕如夢中一般再也無法觸摸,她也不曾想過離開,還是願意等他,又何況倆人早已定下婚事,注定是一生一世相伴之人?
“隻是……”她語氣一變,“我好像總是什麼都不懂……”
韓均一怔。
小丫頭這是傷心了?仔細想想,他自小到大都是獨來獨往慣了,做事也不習慣與人商討,三番兩次下來,也難怪她多想,覺得自己不說是因為她幫不上忙。
“我要去渭南。”不忍心看她自責,韓均說道。
渭南?那不是朝廷管不著的地方嗎?是大関的法外之地。
路子昕雖然隻是個女子,卻也懂一些朝堂之事,渭南王是先皇親封的實權親王,與別個皇子都不同,就是為了避免他最疼愛的皇子被手足相殘。
如今數十年過去,可想而知,渭南定然被把控的鐵桶一般,連官員都不願去任職。
他卻要去……
自從知道他也做了和自己一般的夢後的這段日子,路子昕便隱隱覺得韓均是不同了的。
大皇子被幽禁,四皇子成了太子,要說這些被改變的事情裏頭沒有他的參與,又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