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韓均來路家做客後,路子昕便常常聽爹爹二哥將“退之”“韓世子”掛在嘴邊。或是“退之一手丹青真真無人能及的”,或是“韓世子小小年紀如此博學,後生可畏啊!”
她想起那日自己將牡丹送到二哥院子之時,韓均問道:“路三姑娘,不知是新嫁娘更合你心意還是這首案紅?”
原來,他是特意送來給自己的?
“韓世子不是贈花與二哥的麽?與我的心意又有什麼幹係?”路子昕板著一張小臉回道。新嫁娘、首案紅,怎麼聽都覺得自己好像被調戲了的樣子。
“這話,聽著好像是醋了?”韓均話裏帶著隱隱的笑意,“我這不是怕直接送到你那裏會被路大人打出府去麼?”
路子昕臉一紅不作理會,三兩步小跑著追上前去對路子閔道,,“二哥,以後可別什麼香的臭的都往我那裏搬,到頭來還連累我多跑一趟!”
路子閔莫名其妙地摸摸頭,“我看你不是挺喜歡的麽。”
韓均一手握拳抵在唇邊低笑兩聲,知道過猶不及,便拉著路子閔轉移話題道:“仲和,不如咱們比試比試丹青如何?”這才繞過不說。
想起那日便覺得羞澀的很,但又夾雜一些甜蜜的喜意。路子昕摸摸自己的熱的發燙的臉,看著銅鏡中兩頰嬌羞發紅的少女,不知自己如今到底是何心情。
可是她常又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若一切是真,那為何在夢中,她心心念念,他卻熟視無睹。如今自己避之唯恐不及,他卻又眼巴巴地湊了過來。
想起在夢裏那段無疾而終的情愫,韓均死訊傳來時撕心裂肺的痛楚,路子昕一陣後怕。這一次,她守住了心,便不會隨他而去了吧?那麼娘親爹爹也不會為她傷心難過許久。
正想著,齊氏身邊的桑葵來了,進門先行了禮後,笑吟吟地說道:“二姑娘,舅夫人來了,夫人讓您過去呢!”
“我這便去。”打發了桑葵,路子昕對著銅鏡深吸兩口氣,努力平複心情後,又換了身衣裳,這才點了綠香隨行往正院而去。
“舅母!昕兒許久不曾見過你了呢!”路子昕一進屋子,便撲到宋氏懷中,“您都不來看昕兒,可見往日說什麼疼我都是哄昕兒的呢!”
“哎呦呦我的小心肝,舅母何時哄騙過你?實在是走不脫啊!這不一有時間就著急忙慌地來看你了?快給舅母看看,病可曾好了?”說著細細打量懷中小人,“我家昕兒可見是越發標誌了呢,這小臉蛋不知羨慕死多少姑娘!”
路子昕便有些奇怪,舅母以前雖喜歡她,可今日看她的眼神兒卻怪怪的有些不同,好像非要從她身上找出點什麼來一般。
齊氏看著宋氏的模樣,心裏有些不高興:小家子氣就是小家子氣,生怕幺女落下什麼病根。
可轉念一想,昕兒也是她從小看大的孩子,宋氏也是有幾分真心在裏頭,怎麼也不會薄待了昕兒的。心裏如何麵上卻不顯,隻仍舊親熱道:“長嫂,你可別再慣著這丫頭了,越發地沒了規矩,見了長輩連禮都不見了,可見到底還是和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