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無賴自多情(2 / 2)

孰料過了半月有餘,卻不見任何動靜。

童牛兒前思後想,慢慢明白東廠怕也不知自己遣賽天仙替林猛聯係黃堅劫牢一事,抓賽天仙隻是銀若雪借捕風捉影之機報醋海興波之仇。

還真叫童牛兒猜對了。

原來黃堅府上有個家仆被東廠收買,供出賽天仙曾來府上找過兵部尚書,但二人是怎樣關係不得而知。

雷怒海何等奸詐,立時看出賽天仙、童牛兒和押在牢中的林家眾人之間必有勾搭。他一心想放線釣魚,是以傳令五龍將軍不要輕動童牛兒和賽天仙。但銀若雪有怒氣在胸,不舒不暢,當夜暗中命她營中錦衣衛將賽天仙抓來,當著童牛兒的麵拷問。以為憑賽天仙一個青樓中的娼妓必招架不住拷問,待將一切供出,自然可借機羞辱童牛兒一番,以泄私憤。

不料賽天仙出身雖然卑賤,但極有情意,牙關緊咬,一字不吐,寧死也要維護童牛兒,叫銀若雪見了更惱。

童牛兒被賽天仙所感,也拚死相救,更令銀若雪氣炸肝肺。

但事後思想起來,心中卻暗讚童牛兒,以為他有些男兒本色,反添三分喜歡。

一晃近月不見,倒覺牽掛,加上寂寞無聊,這日便遣楊公公到營中來請童牛兒。楊公公聽此號令立時苦下臉來,卻比聽到爹娘的死訊還叫他難過。

童牛兒垂手立在銀若雪閨房的地中間,低頭不語,少了素日的張狂無羈,倒有些不像他。

銀若雪正伏在案上寫字,足有一盞茶時間才直起身子,轉頭看向童牛兒,道:“你有什麼好?要那賤人舍命護你?你倒說說——”

童牛兒輕籲口氣,道:“我有什麼好?不過是將情義二字看得比命重些罷了。”銀若雪脆笑一聲,站起舉了寫滿字跡的宣紙來在童牛兒麵前。

童牛兒細看片刻,見寫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大大小小足有百個。

銀若雪忽然張手把宣紙蒙在童牛兒麵上,笑道:“怎不曾見你對我舍些情義出來?”

童牛兒將紙取下,慢慢撫平疊好,揣入懷中,道:“臭牛兒這條命都是五將軍的,五將軍還嫌不夠嗎?”

銀若雪緩步圍著他轉,伸手在他頰上輕拍一掌,道:“休說,還來哄我?那日你險些將我這條胳膊斬了去,就為了那個賤如塵埃的娼妓,你——”

童牛兒搖頭道:“她命雖賤,但對我好,我自然要舍命護她。”銀若雪停步道:“我對你不好嗎?”

童牛兒抬頭道:“五將軍對臭牛兒雖好,但五將軍燦如日月,讓臭牛兒覺得遙不可及,是以不敢存非份之想。”

銀若雪輕笑一聲,道:“你連人家的嘴兒都香過了,還說遙不可及?”踏前一步,抓了童牛兒的衣襟道:“人家若還叫你香,你要不要?”

童牛兒聽得此語,樂不可支,伸手攬在銀若雪的腰下,道:“要。”

銀若雪卻將他推開,道:“你的嘴香過那賤人,休想再碰我。”童牛兒自然不肯罷休,二人在房中追逐嬉鬧起來,惹得門外伺候的仆婦掩口偷笑。

林家眾人一晃在牢中已押了三月有餘,由秋轉冬,天氣漸寒。囚犯著衣單薄,愈覺難過。林鳳凰和白玉香終日被愁苦所困,變得越加消瘦憔悴。

童牛兒看著疼惜,命人買回棉衣送與林家眾人。

林鳳凰借機向童牛兒道:“童大人,有我哥哥的消息嗎?”童牛兒輕歎一聲,緩緩搖頭,道:“不曾聽聞。”

林鳳凰慢慢埋首,兩顆淚水滴落在稻草上。童牛兒欲待安慰她幾句,又覺無味,領眾人緩步踱出牢去。

他也曾想遣人再去萬法寺聯係林猛,但知東廠必在暗處將自己看管得緊,萬法寺周圍也定有人監視,一個不小心,怕會將牢裏寺中的人全都害了;可若不聯係,又不忍看林鳳凰和白玉香如此牽掛煩憂。

這樣苦惱了數日,也不曾想出個合適的人來。

賽天仙的傷已經痊愈,精神漸複。見了童牛兒終日蹙眉冥想的樣子,已猜到大半,道:“我再去走一遭吧。”

童牛兒橫她一眼,道:“那邊乳上還想再受一拳嗎?”賽天仙聽他如此說,倒嚇得膽寒,低頭不語。

二人正默默時,小丫頭手提熱水壺進來衝茶。

待轉身出去時,賽天仙眼睛一亮,拉了童牛兒的衣袖連連指著道:“她若去必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