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牛兒聽得嘴角噙笑,暗想:這鬼六兒膽兒雖小,卻也有些辦法,仗著人多嚇唬,有些意思。
抬眼看向林鳳凰,卻覺得好似初見一般,心裏有驚豔之歎。以為不過兩個多月不見,卻怎地不記得林鳳凰竟有如此之美?直教人雙眼難移,不舍不看。
他卻不知倔強的女兒家從來都是冬裏寒梅,愈經風吹雪打,愈要綻放得燦爛,才顯出勝霜傲雪的本色。
童牛兒顧忌著有賽天仙在側,還是收回目光遮掩尷尬。向來在旁邊的霍敏英道:“可曾想念哥哥?”
霍敏英還是未曾盛開的少女,正靦腆得厲害。聽童牛兒如此逗弄,羞得耳頰染紅,低頭不語。
眾女見了皆笑。
白玉香添語道:“就在適才她還說,等童大哥回來要如何。如今童大哥回來了,怎地不見你如何?”霍敏英被擠兌得愈加地害臊,急忙縮身退到賽天仙的後麵躲藏。
賽天仙最疼惜她,笑著摟定在懷裏道:“好了吧?人家還是黃花處子呢,怎地不給留些臉麵?”
待吃完歡聚的晚飯,把殘席撤去,眾女飲過一壺茶後離開。
童牛兒在賽天仙的服侍下洗漱完畢,鑽入被窩裏。才覺得外麵的床榻就算是金鑲玉砌的,也總不如自己這個睡著安然。
賽天仙特意去香湯裏泡過,在燈下把自己仔細收拾整齊後才褪去衣裳躺在童牛兒的身旁。
原本想著矜持些,等童牛兒來挑逗自己才肯依偎入他的懷裏。
可剛剛與他的肌膚相貼,賽天仙卻再忍不得,撲過抱住童牛兒放聲大哭起來。
童牛兒被嚇一跳,摟定賽天仙急道:“怎地了?是不是何媽媽曾經欺你?我這就找這醃臢去算賬——”一邊說,支起身體便要下地。
賽天仙急忙按住他,抽噎著道:“不曾的——她怎敢?”童牛兒奇怪道:“那——為何要哭?”賽天仙長吐口氣,嘶啞著嗓子道:“沒事——就是想你——想得狠了——相公,以後不要分離這久,叫人受不了——”
童牛兒懂得賽天仙對自己的一腔深情,也覺得感動。以為自己出身雖然貧賤,為人也夠宵小,是個不值別人重視的小人物;但這一生曾得下一個女兒家如此掏心掏肝的愛戀,倒也知足。
試問天下英雄無數,自古王侯千家,說到底,有幾個是教人生死相許過的?大都身邊孤單,心裏淒涼,還不如自己這般呢。
這樣想著,愈覺溫暖。把賽天仙的柔軟身體摟緊,逗弄道:“都說小別勝新婚呢。常散常聚才能蔽舊如新,不生厭倦,你怎地卻不樂意?”
賽天仙撅嘴道:“狗屁——我還是喜歡相公日日都在身邊好些,免得思念折磨凶狠,叫心裏都是生死不如的滋味。”
童牛兒笑道:“怎個生死不如的滋味?是這般嗎?”一邊說,就把手伸入賽天仙的肚兜裏,將她柔軟的乳捏在手中。
賽天仙被揉得細癢,笑著掙紮。
童牛兒翻身把賽天仙壓在下麵,尋著她的雙唇來吻。
賽天仙被挑動得火起,伸出雙臂圈定童牛兒的頸項,任他為自己解掉肚兜、除去瀆褲,閉目承受如何。
林猛睡得正香,不曾想童牛兒這早登門來擾。睜目迷離片刻才起身道:“有什麼急事?”
童牛兒在一邊的太師椅上落座道:“事倒不急,隻來向你交代:金錦夫人我已經尋到了。”
林猛喜道:“在哪裏?快教我見她。”童牛兒低歎一聲,從懷裏把那張紙拿出來遞過去。
林猛接過看一遍,見大概意思是感謝童牛兒相救之恩。但自己目下親人多喪,在世的也都離散,不能依靠。看天地間雖然廣大,卻沒有可以去留的地方。思想一夜,以為唯有佛家是塊清爽的淨土,或許可教自己安身。自己心念已決,無可更改,還望童大人見諒則個。
林猛沉默良久,道:“她在哪家庵堂落發?”童牛兒道:“廉州城外的念慈庵。”林猛又問:“可還好?”童牛兒點頭道:“也許吧。好與不好隻有金錦夫人自己知道,我等皆左右不得嗬。”
林猛想著如今世事多艱,顛倒善惡,叫一家家盡都顛沛流離,逃亡死傷,不得團聚,也忍不住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