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猛帶人借救火之機殺入,將林水清救走,方威見己方寡不敵眾,無力攔擋,這才後悔不已,暗叫糟糕。
將銀戟舞起,使一招‘天外飛峰’,迫得朱大哥退下一步後,抽身向林猛追去,口中同時高叫道:“把欽犯留下。”
朱大哥怎肯放他走?轉頭瞥見地上有杆鐵槍,伸腳勾起。把小刀拋了,揮鐵槍向方威刺來。
方威見甩他不脫,隻得回身來應,二人重又戰在一起。
林猛衝入牢中後,尋到仰臥在草堆中的父親時,見他四肢皆殘、枯瘦如柴,命已奄奄。
林水清原是文官,體質本弱。今次蒙冤下獄,連累全家,焦急憂煩到不堪。雷怒海為將兵部尚書黃堅一並扳倒,數次將林水清解入東廠,私設刑堂審問。
林水清身體雖軟,骨頭卻硬,任憑酷刑加身,卻緊咬牙關,一字不吐。把雷怒海氣得七竅生煙,卻沒有辦法,隻得放棄。
但林水清經冬曆夏,久累成疾,已入膏肓。如今神智彌留,怕不久於人世。
林猛見了如萬仞刺心,好不疼痛,放聲大哭。將父親負在背上奔出死牢,和護衛眾人逃離。
待銀若雪領人趕到時,院中隻剩朱大哥等二十幾人仍在苦戰。銀若雪手舞金槍當先衝入,後麵跟隨大批錦衣衛。
但眾人剛剛進院,隻聽得驚天動地兩聲巨響,銀若雪轉頭不等看個明白,已被撲麵而來的氣浪迫得從馬上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下。
那馬立時驚了,向前奮力竄出,一隻蹄子正踏在她左臂之上。“喀嚓”一聲響,把銀若雪痛得尖聲哀嚎。
叫聲未停,見有數不清的手腳肢體下雨般從空中掉落,撒得滿地皆是,火光映照下如進地獄相仿,尤顯恐怖。
原來童牛兒仔細計算從春香院到天字牢營的距離,以為兩地相距不足五裏,憑錦衣衛精騎快馬,若得消息,不等眾人撤離,必已趕到。
為保無憂,林猛命人用黑火藥加碎石、鐵屑包裹了兩個大如臉盆的炸藥包,悄悄帶入城中。借衝入牢營救人之機,派專人將兩個藥包埋在天字牢營的轅門口。
林猛帶人撤離後,埋包之人卻在門裏守著,聽來路上馬蹄聲急,知必是來救援的錦衣衛趕到,將尺長引信點燃。
此時院中火光衝天,映得四處皆亮,那兩根引信的螢火之光全沒引起眾錦衣衛的注意。剛踏步其上,藥包炸裂,立時將二十幾名錦衣衛送往閻羅王處報道。
童牛兒早知林猛有此陰狠安排,想著如此一炸,錦衣衛死傷必多。若趁時將搶得彩球、入房來侮辱賽天仙的錦衣衛一並殺掉,悄悄掩埋,銀若雪等人必難知覺。
是以待賽天仙入房將林鳳凰換出後,他也便順暗道潛藏在賽天仙床下。待那高瘦的錦衣衛入房,童牛兒手握單刀掩到他身後。
錦衣衛全不曾想到如此美差的後麵會潛藏有殺機,是以毫無防備。隻顧敲打火石,想著點起燈燭,看看床上人兒美到幾許。
不想火光剛閃,正映在已伸到頸下白森森的單刀之上。嚇得他剛叫一聲,童牛兒卻把刀一收,同時左手掩住他口,順勢向懷中一摟,然後連同單刀一起借力向床下一推,一氣嗬成,幹淨利落。
童牛兒殺完錦衣衛,便張著染滿鮮血的手向賽天仙的乳上摸索。
夜黑如墨,賽天仙哪裏會知?激動了一夜,第二日早起時才發現,不禁嚇了老大一跳。
那日林鳳凰手腳被綁,躺在床上好不傷心。
先想著白玉香受辱之後卻沒有立時就死,倒有些奇怪。憑她剛烈性格怎忍得下?怕不是為等自己一起死嗎?也好,黃泉路上漆黑寒冷,倆個人相伴不會孤獨寂寞。
又想著自己托那雜役婆婆給童牛兒捎的話是否已經帶到?童牛兒聽了該如何想?若在往日,自己怕羞也羞死了。但此時思來卻覺得理當如此,心下坦然。
也才知自己心中所謂‘羞恥’二字已和以往大不相同,改換了內容。可他會來嗎?若他不來,換做別人奪我貞操,我該如何?唯有一死嗬。我若死時他可傷心?
林鳳凰如此想著,不覺之間已經淚落如雨。
不想時至今日,連將自己的清白貞潔給與何人都做不得主,要由別人掌控。身為女人,遭遇淒慘至此,怕已到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