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愁又結眉(1 / 2)

鶴翁有意嚇退汪金銘,是以雖出言提醒,手上卻暗使巧力,令汪金銘躲得好不狼狽。剛剛起身,聽鶴翁又喝道:“看鏢。”汪金銘抬頭見兩點寒光已自鶴翁手中射出,正向自己飛來,心知撥打不及,無奈隻得將雙腿使力一蹬,疾向後躍。

他求生心切,勢要一躍躲開,卻忘了身後是幾十丈高的斷崖。待見身懸空中,欲要自救時,卻已晚了,一聲喊未了,已‘噗通’一聲掉落在溪水之中。

雲鶴二老也未承想會如此,一怔之後忙跑到崖頭向下俯看,見水中汪了一汪鮮紅的血水,汪金銘半仰其中,正隨勢而漂。血水很快變淡,汪金銘也去得漸遠,掩在枝葉之間,很快望不見了。

雲婆婆心下不忍,斜瞪鶴翁一眼,怨道:“出手怎地狠?何必傷他性命?”

鶴翁受她埋怨,甚覺委屈,攤手道:“我也未料他會躍得如此遠嗬。”雲婆婆搖頭道:“唉,又傷一條無辜性命,必少十年陽壽。看來我怕是活不過七十歲了。”

鶴翁有意哄慰她,道:“活那麼久做什麼?做妖怪嗎?叫人見了煩你?我看六十歲便好,多了無用。”轉身牽馬向山下走去。

雲婆婆跟隨著,道:“叫你這樣整日地惹我氣悶,我怕六十歲都活不過。”鶴翁哈地笑了一聲,卻不再答言。

雲婆婆是斷金碎玉的爽快性格,最惱他如此溫吞,皺眉道:“說你惹我,你便真地惹我?你是不是早嫌我拙,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如願?”

鶴翁見雲婆婆真的生氣起來,不敢大意,忙轉身回來哄她。

雲婆鶴翁其實本是同門異師的師兄妹。二人的師父源出一門,後來結為夫妻,婚後感情極好。兩人一日忽發奇想,以為若各收一徒,自小傳授武功,長大後再叫二人結為夫妻,似他倆個一般。這樣既可將自家武學發揚光大,又可設造一對人間眷屬,豈不是人生快事?便分別收下雲婆鶴翁二人。

雲婆鶴翁皆是良家子弟。雲婆婆本名雲小翠,隨妻學習劍術;鶴翁原稱鶴萬年,隨夫研習暗器。

春來秋往,轉瞬十二年過去,雲小翠和鶴萬年皆到了篦發束冠的年齡。

二人的師父見兩個徒兒男似玉樹,女若芙蓉,皆出落得一表人才,自然歡喜,有意撮合二人的婚姻。兩人自幼青梅竹馬,依伴長大,感情自然融洽,結為夫妻隻是水到渠成,倒不費周折。

隻是雲小翠性情剛烈,脾氣火爆,全不似師父那般溫婉;鶴萬年則天性散漫,喜歡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二人婚後頭兩年仗著以前積攢下的感情,還能相互忍讓,克己為家,日子過得倒也甜蜜。第三年雲小翠有了身孕,生下一女。如此本是錦上添花,理應叫二人的日子過得更加舒暢才是。

誰知天有不測。這日夫婦應友所邀,抱了女兒前去赴宴。二人雖是後起之秀,但江湖上玉麵觀音雲小翠和千手佛鶴萬年之名卻傳揚得好不響亮。

古語說盛名之下難有安寧,果然不假。二人闖出了名號,自然也招惹來妒忌。這宴席上的一班青壯武人雖笑對二人,執禮恭敬,但心中卻多有不服氣的。待三碗烈酒下肚,言語上便不再客氣,漸起爭執。

鶴萬年傲氣本盛,受對方言語所激,竟以妻子作賭,要用鋼鏢射下空中飛的十隻蒼蠅。消息傳開,廳中眾人大嘩,無不驚訝。

雲小翠卻知丈夫所言不虛。

原來鶴萬年練有一手獨門暗器,名喚金線鏢。這鏢長有三寸,寬隻兩分,是一個四麵起棱的狹細錐體,用純金夾鋼打造,尖頭極銳利,便是寸厚木板在數丈內也可輕易穿透。

鶴萬年暗器工夫獨步天下,無人可及,尤以準頭之佳見長。便是這金線鏢鶴翁常常在夏夜中以耳辨音,用來打居室中的蚊子,可見已練到百發百中,神鬼難測的地步,白日打蒼蠅自然更不在話下。

雲小翠知丈夫穩操勝券,但卻不能容忍他竟以自己做賭注。輸贏不論,若此事來日被廳中這些牙尖齒利、嘴大舌長之徒添鹽加醋地傳揚一番,自己還有臉見人嗎?豈不成為別人的送飯笑料,佐酒談資?

雲小翠越想越氣。她脾氣本燥,此時更如柴遇火,轉瞬間心內已濃煙滾滾、烈焰衝天。但廳中有著百十幾名賓客在,當著這多人自然不好發作。

雲小翠本是冰聰雪慧之人,眼珠轉動,已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