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濁心無奈何(2 / 2)

唐叔德聽他如此說,也覺無奈。轉念想著為了女兒,也隻好拚命一行了,點頭答應。童牛兒又仔細叮囑他一番,並將後麵安排也和他說了。

唐叔德雖是文官,卻頗有韜略。聽童牛兒安排得絲絲入扣,榫卯相合,不禁暗讚這小兒有心計。對他又加三分青眼看待,以為女兒甚有眼光,這女婿選的倒也不差。

在東床之上住過一夜,第二日童牛兒辭別嶽丈,早早起程趕往寶馬鎮。

寶馬鎮是京畿左近第一大鎮,地處入京必經之路上。商旅眾多,人口數萬,市集繁華,民眾富庶。

童牛兒初入鎮中時被其熱鬧的景象嚇了一跳,真不曾想到京師之外竟有如此繁華之地。暗想:若將此地洗劫,怕不弄上百萬兩金銀才怪,梁濟寺匪盜的胃口可真不小。

尋到鎮東的都尉府,向守門兵士打聽,知曉鎮守的駐軍都尉大人姓齊。亮出東廠錦衣衛的金漆製令,叫兵士入內通報。

兵士先就嚇了一跳,待入廳中時稟報的聲音都嘶啞了。齊都尉聽說有京城來的錦衣衛登門,脊梁上立時竄出一股寒氣,額頰汗出。

但他畢竟是行伍出身,膽色還有幾分,道個“請”字,先入內更換衣服。

出來時見一農家打扮的青年大刺刺地岔著雙腿居上而坐,目光冷峻,神態狂傲。上前執禮問候,接過金漆製令,見背麵所書官階竟是正四品,領職是朱雀營副營使,不敢怠慢,重新恭敬見禮。

童牛兒見這齊都尉是條四十左右歲的粗壯漢字,氣宇還算軒昂,覺得滿意。賜他坐下後,將此來的目的從頭說一遍。

齊都尉才知他不是為自己而來,大放寬心。對童牛兒所說不以為然,拱手道:“大人,區區幾個毛賊何足掛慮?卑職不才,隻要稍加調遣就可以將他們消滅在寶馬鎮,叫他們有來無回。”

童牛兒聽他說得輕鬆,心裏有氣。但想著此仗最要倚賴他,不能打壓。搖頭道:“齊都尉有所不知,這股匪盜中有些武功高強的江湖人物十分厲害,怕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

齊都尉看著雖粗,但粗中有細。想著京中的錦衣衛是何等厲害的角色,這群匪盜若是易與之輩,刑部多得是捕快,兵部多得是兵馬,何苦要他們出手?是以不再逞勇。

童牛兒道:“你手下有多少兵士可用?”齊都尉執禮道:“回大人,有兩個營,計一千二百人。”童牛兒點頭道:“夠了。你且過來,聽我的安排。”將自己計劃的揀可說的講與他知。齊都尉聽罷暗自咧嘴,以為童牛兒這番計算多有疏漏之處。

但他久在官場混跡,自然懂得迎合上意,溜須拍馬是為官的根本之道。挑大指讚道:“大人高明。”

童牛兒自小看人臉色吃飯,極善察言觀色,一瞥之下已知他心中所想,沉下臉色叮囑道:“你若有一絲安排與我所說不和,到時侯出了紕漏,叫匪盜得逃,我必拿你項上的人頭試問,知道嗎?”齊都尉嚇得慌忙起身執禮道:“屬下不敢。”

在寶馬鎮住過一夜,童牛兒早早起程,攢馬加鞭往回趕。

他並不是急著回去給梁濟寺的僧人報信,而是想著去雲婆鶴翁處與銀若雪小聚。一晃數日不見,倒是想念。另外還有些事情需她筆墨安排。

童牛兒此時才知不識字的惡處,想傳個消息也不能,難怪銀若雪說自己難成大事。

一路平安,夕陽落山時已進了鬆林。牽馬匹按鶴翁所說照著奇門之數一路折轉前行,走出不過一裏路遠,見一株鬆樹下躺著一個死人。上前看時,正是那一晚隨杜天橫圍攻雲婆鶴翁的桑門派惡道人。

此季天氣仍熱,屍體已經鼓脹出水,眼看就要生出屍蟲來,看樣子已經死掉兩、三日。

童牛兒在他要害處左右查找傷口,卻遍尋不見。正奇怪時,見他左腿腳踝處有一塊青黑十分明顯,一灘黑血早已凝固。湊前一聞,奇臭無比。

童牛兒自小鑽破廟,睡野窠,最明白這個,立時知道這人必是在此潛伏時遭毒蟲所噬。這蟲兒非蛇即蠍,毒性厲害,叫他枉送了性命。轉念暗道不好,這惡道人既然死在這裏,可見杜天橫不曾遠離,也必跟隨而來,是不是已經攻到了裏麵?忙向裏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