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可知,交友隻應交本性忠厚、心地樸實的君子。一定要遠離那些舌尖齒利、自詡圓滑的奸妄小人。不然遠災近禍,早晚殃及。
張旺歇過乏來,起身拉著李昭就要走。
李昭隨他幾步,停住道:“哥哥,咱倆個回去後,若那天殺的杜天橫問起來,可怎麼說是好?”
張旺愚魯,道:“就說抵擋賊人不過,敗回來,他還能如何?”
李昭道:“可怎地就咱倆個逃回來了?”
一句把張旺問住。他自然也知杜天橫最惱恨他倆個這等不敢拚殺,隻會逃命的本事,怕不將他倆個推出轅門斬了才怪。
無奈反問李昭道:“你說如何?”
李昭眯著眼睛道:“弟弟倒有個主意。你我既然已經追蹤到此,幹脆去百姓家搶奪兩套平常衣衫換上。然後就跟隨著這群賊人,把他們藏身的老巢找出來。回去報與杜天橫知曉,豈不是大大的功勞一件?也好叫他不敢再輕看你我,如何?”
張旺心裏雖然一萬個不願意幹這等犯險冒死,辛苦非常的勾當。可想著若不如此,杜天橫必不會輕饒。無奈隻得點頭道:“好,且隨弟弟去走一遭。”
也是劍閣四俠等人大意,以為既然已經沒有錦衣衛和官軍來追,就算平安無事。是以不再遮掩行藏,把雜遝馬蹄印清晰地留在去往劍閣峰的小路上,叫李昭和張旺沒費什麼功夫就尋到。
二人見蹄印到了劍閣峰下的農家門前便隱入其中,猜想一定是去往哪裏的道路逶迤難行,馬匹上不去,是以寄養在這邊。
但不敢肯定,於是敲開一家農戶,想使銀兩買通開門的老翁,在他家裏盤橫觀察。
卻不想劍閣四俠行事仁義,殺貪劫富所得從來不敢獨吞,一年四季都向山下周邊小村落裏的人家分金灑銀,救濟貧困。叫這一帶無論旱澇,都從來不曾有人家遭災。
其實每人心裏都有杆公平秤,自然量得出善惡是非。劍閣四俠如此,怎能不得下人心的偏袒?況且這老翁的兒子還在山上做著一名小頭目,叫老翁與劍閣峰的關係非比尋常。
老翁雖是農人出身,一輩子隻在這山下的土裏刨食,不曾見過什麼世麵。但活到這大一把年紀,攢下成堆的鹹鹽也不是白吃的,一眼就看出上門的這倆人眉眼靈動,暗藏奸邪,不是什麼好鳥。
又見站在前麵的李昭入懷掏銀子的動作極麻利,且出手遞到麵前的就是十兩的大銀,顯然是使慣錢物的浪蕩子,而不是他口中所稱的什麼‘來收山貨的小商販’。臉上雖逞出笑容相迎,心裏卻冷冷地不為所動。
待將二人讓進屋裏,喚老伴起身為他們燒火做飯,自己卻悄步輕腳地繞到後窗戶下偷聽。
李昭和張旺二人平素裏也是奸猾慣了,總以為隻有自己最聰明,別人都是傻子。不曾把這個衣衫不整,皺紋堆疊的老翁看在眼裏。言語也不怎麼遮掩,說來說去,都是吃喝嫖賭這一套拿手的本事。
老翁聽得愈久,心下愈明,知自己所料不錯。二人待吃喝起來,又有酒縱恿著,更加猖狂,慢慢說起將要到手的榮華富貴如何享受。
老翁見他二人每當談論到這裏的什麼,就都壓低聲音,顯得神秘,心裏生疑。以為這二人必定沒安善心,怕要對山上的眾英雄不利。當下不敢猶豫,趁夜色上山報信去了。
劍閣四俠聽聞後都吃一驚,忙帶領人手下山來捉。
李昭和張旺正在燒得熱烘烘的炕上睡得香甜,酒還未曾醒,哪來得及反抗?被抓個結實。
待一路捆綁著推搡到山上,二人才知這看似刀砍般陡峭的劍閣峰上竟然還居住著一夥強人。卻不用再費工夫尋找,自到其中把一切看個明白。
劍閣四俠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目光何等毒辣?一眼看穿二人的偽裝,喝破他倆個的身份。
二人自知錦衣衛臭名昭彰,惹天下人怨恨,若認下必要被殺,是以強挺著搖頭否認。
翁九和見了冷笑,道:“真的有幾分筋骨嗎?來人,把他二人綁到外麵的樹上凍餓三日,且看如何。”
此季的室外惡風正寒,滴水成冰。人若置身其中,不要說三日,隻需一個晝夜也就完了。
二人聽到此句,都嚇得臉色蒼白,肝膽打顫。不待向外拖,張旺先就崩潰,失聲叫喚起來。把錦衣衛的身份認下不算,還將因何滯留村落中的圖謀全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