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開長籲一口氣,道:“我叫所有人都看我容顏,隻因為她已有所屬。”低下眼光直視著雨孤雲,道:“你——肯要嗎?”
這一問叫雨孤雲好不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花盛開說完這句也覺得羞,忙轉頭看向別處。
二人正各自窘迫,聽外間屋裏喧嘩。扭頭見幾個女兵抬著一扇門板進來,上麵躺的是一身甲胄,打扮得威武的龍月兒。
當頭的一個女兵向花盛開執禮道:“二當家,她不肯走,隻好抬來。”
花盛開略點一下頭,擺手叫放在地上。
龍月兒轉頭見雨孤雲正躺身在花盛開的腳邊,喜得驚叫,道:“哥哥,你沒有被這母夜叉侮辱吧?”
雨孤雲被這一問弄得哭笑不得,道:“月兒,你沒事嗎?”
龍月兒道:“我沒事。不是我不敵她,都是她使卑鄙手段偷襲我,將我擒住。”抬眼光向花盛開高叫道:“母夜叉,你人長得醜也就罷了,心思怎地也這般歪扭?敢不敢和我打過?叫我真心服你?”
花盛開緩步來在龍月兒的麵前,俯身道:“好,我們便以雨孤雲為賭。我若輸了,立時放你和雨孤雲下山;可你若輸了,就獨自離開,再不許與我爭奪他,如何?”
龍月兒武功練得雖也高妙,但從不曾與人交手對陣,是以根本不知自己的能為如何,心裏沒有一點底。
聽花盛開如此說,暗想著自己若勝了倒什麼都好說;可一旦敗了,雨孤雲就屬於別家,與自己再無關係。若真如此,還不如一刀把自己殺了好些,不然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自己豈能忍得?竟不敢答言。花盛開見了哈哈大笑,道:“怎地怕了?舍不得你的雨孤雲哥哥嗎?”
不想這一句逗引出龍月兒滿眼的淚水,哽咽著道:“若無哥哥在身邊——我——我寧願死掉——”
花盛開見她還是任事放縱的小兒脾性,搖頭向雨孤雲道:“你怎忍得她如此?”
雨孤雲見龍月兒對自己這般深情,卻覺得心裏甜甜地受用。以為自己下心拚力地疼愛她這多年,終是不枉。
花盛開見雨孤雲不肯搭理自己,隻怔怔地癡望著那邊的龍月兒,心裏好似打個厲閃般明亮,叫她把一切看個清楚。才知若不用非常手段,雨孤雲無論如何也不會移情別戀,和自己在一起的。
抬眼望著還在哭泣的龍月兒,想著她就是那個害死自己雙親的老皇爺的心肝寶貝,忍不住咬牙切齒。
但以為殺之不能,雨孤雲必要和自己反目;可傷她的心卻做得到,叫她生不如死。回去之後必要捉鬧,叫老皇爺好好地忍受,倒也是報仇的手段之一。
花盛開眼珠轉動,片刻之間就有個陰狠的主意浮上心頭,叫她一邊想著一邊都覺得好不舒暢,是快意恩仇的意思,不禁得意。
洞房布置在後山新蓋不久的一排房舍之中,原要用做聚義大廳的,是以建得尤其高大唐璜。花盛開在哥哥的陪同下看過一圈兒,見四下裏都打扮得紅粉綠意的,瞧著喜慶非常,覺得滿意。
房內向裏放著一張雕花的紅枝櫻木大床,高挑的四根帳柱上按著自己吩咐的掛著一件紅粉透亮的紗帳。
這紗帳四麵盡是漏風的細小窟窿,本應該在夏天用來防蚊蟲的。此季還是春末,倒有些早。但既然妹妹這樣吩咐,哥哥以為自然有她的道理,也就照著做了。
花盛開見床側的鐵梨木梳妝台、左邊的雕花大櫃、窗下的紫檀木八仙桌等皆都簇新油亮,擺在雪般白的絨線毯上。
床裏都是上好的湖錦縫製的鋪蓋齊全,紅彤彤的顏色紮人的眼睛。想著自己今夜就要把操守了十八年的貞潔喪失在這裏,心中倒有些感慨。
抬頭瞧一瞧正對向那床的粗大檁梁,嘴角漾出一抹微笑。以為自己的新婚之夜最精彩不過,竟要有個人來做觀眾,親眼看著自己與人如何。想著都叫人臉熱心跳,好不害羞,怕是古今以來都不曾有過的吧?
走出房間,花盛開向哥哥道:“就是今晚,我便嫁與雨孤雲為妻,和他恩愛一場。”
哥哥隻有妹妹這一個親人在,豈能不疼惜?但聽她言語有異,心裏牽掛,試探著問:“他——答應你了?”
花盛開深喘一口氣,道:“早晚,我必叫他答應。”哥哥才知二人之間還有不妥之處。
想著這婚姻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的才能美滿,哪有強擰下的瓜兒能甜的?有心阻攔妹妹,但知道她一向倔強,不堪勸說,隻好閉嘴不言,搖頭輕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