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無常被她逼視得慌亂,冷笑一聲,道:“金蓮子,當年你們若不是仗著人多勢眾,又怎能打敗我?休說容饒,我又不曾求你。”
金蓮上人聽他牙堅齒利,略平湧上的一口氣,道:“不服是嗎?好,今日你我再鬥一場,看哪個能勝。”一邊說,將長劍領起。
病無常自是知道自己師出雜亂,功夫不純。加上這多年酒色自伐,早把身體掏空,無論如何怕也不是法度嚴謹的金蓮上人對手。嘴上雖然硬撐著道:“好,就來吧。”腳下卻向後退著,伺機而逃。
那邊雨孤雲眼見得病無常跟隨龍月兒而去,心裏好不牽掛。
瞧賈胖子左掌交錯,直向自己的腹下,翻劍抵擋;賈胖子見了提掌虛晃,和右掌齊出,攻向雨孤雲的兩肋。
雨孤雲卻不躲閃,將雙劍橫劃,使一招‘漫天霓虹’,分別向賈胖子的頭頸而來。
賈胖子見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暗吃一驚。無奈隻得腳下使力,縮身向後。
雨孤雲借機飛身,也從窗口躥出。賈胖子自然不舍,跟隨跳下。
二人落地後看到提劍而立的金蓮上人,都不約而同地驚叫一聲。但一個喜悅,一個驚駭,其中意思差得可就大了。
病無常在心裏衡量目下形勢,以為自己和賈胖子不論是誰怕也打不過金蓮上人。而她這兩個徒兒聯手,卻也不是易於之輩。看來若再打下去隻有敗多勝少,不如先走為上。
那邊的賈胖子更是奸猾之輩,見金蓮上人到來,心中便一寒,以為性命要緊,別的多餘。也不和病無常打招呼,先就騰身竄上房頂,跑得迅速。
病無常扭臉哎地叫一聲,惱得罵道:“死胖子——”顧不得再用言語遮擋臉麵,跟隨逃去。
金蓮上人也不追趕,轉頭向來在身邊的龍月兒道:“平日叫你吃苦練功,你總是不肯。如何?這時知道虧輸的滋味了吧?”
龍月兒聽得師父的責備,不敢回嘴,低頭不高興。
雨孤雲上前執禮道:“師父一向可好?”
金蓮上人瞧瞧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微笑著點頭,道:“雲兒,你的功夫又有長進嗬,竟能和那老兒打個平手。不錯。”
雨孤雲謝過師父的誇獎,道:“師父不是回祁連山上清觀了嗎?怎地——”
金蓮上人輕歎一聲,道:“說來倒是話長,且先離開這裏再講不遲。”
雨孤雲想著病無常和賈胖子既然能在這皇爺府裏埋伏,那古來希必然也就在左近。若和餘下的人一起來鬥,自己和師父怕就不敵,師妹也恐就不保,還是早早地避開為好。於是和龍月兒尋來馬匹,三人一同出了大名府,投向金銀窪來。
老者聽得馬蹄聲響,和花盛開從房裏迎出。待見到行在前麵的金蓮上人不禁一怔,臉上表情又是尷尬,又是羞澀,叫在側瞧見的花盛開暗暗地奇怪。
老者向金蓮上人抱拳拱手道:“上人,還記得小老兒嗎?”
金蓮上人凝目片刻,啊地一聲,道:“莫不是候大俠?怎地在這裏相逢?可是巧的很。”
老者笑著搖頭,道:“小老兒早已退隱,不再過問塵俗上的善惡。這大俠的稱呼已不堪當,上人休再提起,沒的惹人恥笑。”一邊說,讓金蓮上人進門。
金蓮上人把劍交予雨孤雲,抖著鬥篷上的落雪,道:“侯大俠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怎地忽然灰敗心思?再說便一日維護過‘仁義’這二字,終身也就當得起‘大俠’這個稱呼,侯大俠何必過謙?”
老者見金蓮上人機鋒銳利,不減當年。知道還是爭不過她,隻好笑著搖頭。
在椅中落座後,金蓮上人轉目瞧著和雨孤雲並肩站在左側的花盛開,又扭臉看看隻自己一個立在右側,神情落寞的龍月兒,覺得奇怪。
雨孤雲自然看得出師父臉上的疑色,忙拉過花盛開,雙雙跪在金蓮上人的身前,拱手稟道:“師父,這是小徒娶下的妻子,姓花,閨字盛開,請師父納禮。”
花盛開向金蓮上人拜了八拜,口中道:“師父在上,小女子給師父見禮。”
金蓮上人坦然受了,然後伸手把花盛開拉起,上下打量著,慢慢在臉上綻出笑容。點頭道:“好模樣,和我的徒兒倒班配。”
又問雨孤雲:“叫什麼?花盛開?名字也好,和人兒班配得緊。”轉念又道:“雨孤雲,花盛開,這兩個名字也般配——”
她這句讚還沒說完,那邊的龍月兒已再聽不得,把腳向地上一跺,轉身出屋。
雨孤雲見了不舍,撒開拉著花盛開的手就要追趕。
金蓮上人卻喝止道:“雲兒,休去管她。”低歎一聲,道:“姻緣天定,非人力能及。師父雖然原也想你娶月兒,可老天不肯,你能奈何?這花姑娘如此出眾,你又已和她成婚,就該心無旁騖地守在她身邊。須知情愛最弱,傷害不得,不要做那模棱兩可,叫花姑娘心下寒冷的事情,知道嗎?”雨孤雲躬身領受師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