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孤雲起身應下,抓了雙劍就要走。花盛開和龍月兒見了都焦急起來,兩個一起道:“我陪你去。”
花盛開是懂事的,不肯在別人麵前顯露自己的心思,以為夠膚淺。聽龍月兒也這樣說,先就退後一步;可龍月兒向來是逞強搶前,張狂慣了的。見花盛開縮身,倒覺得高興,拉起雨孤雲的手就想往外走。
金蓮上人在後麵見了心中不悅,低聲道:“月兒,你且留步,師父還有事和你說。”轉臉向立在自己身側,已經把嘴兒半噘的花盛開道:“你陪雲兒去吧。”
龍月兒自然明白師父用意,心裏不爽。但不敢違抗,隻得扭著身子回到金蓮上人身邊垂手侍立。金蓮上人在鼻子裏哼一聲,輕輕搖頭。以為龍月兒雖然經曆這多災變,但自小養成的乖張性格卻還是不知道收斂,來日怕還要吃下更大的虧才算罷休。不禁為她暗暗地擔心憂慮。
雨孤雲原本想著妻子有孕在身,不方便隨自己同去;但看師父對待龍月兒的意思昭彰,也便覺得不好拒絕。無奈隻得和花盛開出來,然後扶她上馬,二人趕往大名府去。
花盛開待踏步在皇爺府中,心裏卻好不是滋味。想著自己此次下山本是為了殺這暴虐成性的老皇爺給自己的爹娘報仇的,沒想到如今卻變成了要自己為這老皇爺報仇,說起來真個叫人哭笑不得。才知老天弄人最狠,都是出人意表的安排,讓人不敢想象。
把這個和雨孤雲說起,雨孤雲卻笑道:“從來是人死萬事休,恩怨都罷了。老皇爺如今已經殯天,何苦還去計較這些都已經逝去的?沒來由地苦惱著自己,不值得。還是想著等為老皇爺報了仇,我們便去尋一個山青水凝的太平地方,把這些刀槍入庫,隻買些犁耙來用。種上幾畝薄田,好好地養我們的孩兒,不是比什麼都強?”
花盛開自然明白雨孤雲的心思。將身體靠入他的懷抱裏,把臉頰依偎過去,道:“隻要和你在一起,怎樣都好。”
二人在與皇爺府麵對的客棧內守了三天,終於看到第一個在皇爺府門前張望著不肯離去的人。
這人是個六十幾歲的胖大帶發和尚,方內稱作行者。他麵目入俗,眉眼低迷,怎麼看著都像還沒睡醒似的。手裏提的一對戒刀卻出色,是從來沒有看過的碩大,讓人想不明白是幹什麼用的。便是用來殺人也不用這麼大的呀。
雨孤雲迎上道:“敢問師傅是在等人嗎?”這行者粗著嗓門應一聲,自語道:“什麼皇爺府?怎地破敗到這樣?莫不是弄錯了地方?”
雨孤雲見他癡苶,覺得有趣,暗裏奇怪師父怎麼會請這樣的人來助拳?忙跟進一步道:“可是金蓮上人邀您來的?”行者哦過一聲後才轉臉上下打量雨孤雲,點頭道:“不錯。那老道姑在哪裏呢?怎地不肯親自來接我?”
待將這人送到金銀窪,聽金蓮上人仔細介紹了,雨孤雲和眾人皆大吃一驚,才知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行者是個有來曆的。
這行者法號一了,自然是取自一了百了之意。他原本出家在峨眉山一座不為人知的小寺院中,倒也沒怎麼練習過武功。但天生神力,而且反應極迅捷,遠超常人。隻是精神總顯得萎頓,讓人不怎麼注意。
這一了行者曾在三十幾年前和金蓮上人等江湖一等好手並力捉拿過無數大奸大惡,身手不凡,叫人佩服。
雨孤雲聽師父如此稱讚,才知並不是誰都要苦練才能出眾,竟然還有這樣天生就厲害的人物在。可看著他,卻叫人生出不忿的感慨,以為老天不公,沒有平等地對待所有人。
第二個迎到的一雙夫妻卻正是如今在江湖上號稱雲鶴雙影的雲婆鶴翁二老。他們和金蓮上人都是有多年交情的老相識,見麵後也不客氣,相互的用言語逗趣,讓人聽著覺得親切。
第三個卻是一對師徒。隻是二人之間的差異太過巨大,叫人看著有趣。
這師父身高不足四尺,比平常人矮一頭還多。看年紀應該已經有七十幾歲,動作遲緩,足顯老相;可那徒兒卻是個身高一丈還多,粗如鐵塔相仿。生得鷹目獅口,狼齒鐵麵,極顯凶惡,讓人一望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