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畢竟是在生死之間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行家裏手,怎麼肯束手待斃?慢慢地想出陰狠的主意,要把童牛兒消滅在讓人不知覺的意外之中。
可杜天橫千想萬想,也沒想到童牛兒早花重金將他身邊的人買通,和對付方威用的是一樣的手段。杜天橫什麼都好,就是拿金銀特別當回事,對錢財使用起來極吝嗇。這樣的人豈能善待身邊的人?不僅如此,杜天橫還常常找各種借口克扣身邊人的薪水俸祿,寧可遭人嫉恨也要去貪那不值得如何一文兩文小錢。
其實按說杜天橫現在的身份地位,每月的俸祿就已經夠可觀。加上他肆意盤剝得來的,別人孝敬的,每月的收入足以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進項。但人的本性就是貪得無厭,不論得到多少。卻總還是嫌不夠,以為自己應該得到更多。
如此一來,他身邊的人自然恨他不死,也饑渴得無奈。看童牛兒一次就給這麼多金銀,都感恩戴德地為他辦事。如此一來,杜天橫那些他自以為的秘密還怎麼藏得住?童牛兒雖然沒有知道全部,卻也了解個大概。不禁在心裏暗笑,以為杜天橫隻是看著精明,其實還是呆傻。
這日臨到雷怒海在大堂上辦公,杜天橫在旁邊伺候。見四下無人,杜天橫湊到大案前向雷怒海道:“大人,近日多有人傳言說童牛兒童大人聚眾賭博,通宵達旦,且還經常狂歡夜飲,毫無節製。我擔心如此會招來同僚的嫉恨,一旦把這些事傳揚到其他人的耳朵裏,讓那些宵小當做把柄抓在手裏大做文章,恐怕對大人您不利。”
雷怒海也早知童牛兒的本性如此,但因為銀若雪如今已經呆傻,是以不好對他加以約束。此時聽杜天橫說起,知道不會是空穴來風的謠傳,忍不住點頭。
杜天橫見時機到來,又進一步進言道:“不如給童大人分派個差事,把他的身子占住了,也就沒有時間精力去玩那些沒甚意思的消遣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雷怒海沉吟片刻,道:“有什麼合適的差事給他幹?”杜天橫道:“如今朱雀營的營使還沒有著落。童大人雖然武功不高強,但頭腦夠用,做個營使代替大小姐倒也不算委屈他,大人覺得怎樣?”
雷怒海聽杜天橫提起銀若雪,忍不住低歎一聲,道:“若雪命苦啊,嫁了個這麼不成事的,隻為了這個孩兒,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嗯,以前的五營都是在你們五龍將軍手裏掌握。如今若雪這個樣子,方威又喪命,唉,倒也不必拘泥於此了。隻是那童牛兒沒什麼能耐,怕撐不起這朱雀營的門麵來。嗯,若哪日戰死,也算是為國捐軀,倒強於這樣的丟人現眼,到最後連祖宗都辱沒了。好吧,你且擬個呈文,我報上去,若能批下來最好,批不下來也就算了。”
本來雷怒海對這件事不敢報多大的希望。隻因為東廠五營的營主向來都是武功高強,能為出眾的人擔任,卻從不曾用到象童牛兒這麼廢物,隻知道用袖中暗藏的硬弩偷襲射人的宵小。一旦他戰死在陣前,說起來也不比賭錢飲酒好聽到哪去,因為這東廠朱雀營的營主夠無能的,豈不連他雷怒海一起都恥笑了?
卻沒想到,不過三天,呈文就批下來了。上麵還是魏忠賢親筆的一個朱批的準字,寫得歪扭。雷怒海看著奇怪,想不明白一向辦事小心的魏忠賢怎麼還不等問過自己詳細就準了呢?
他卻忘了那時為了童牛兒偽造魏忠賢調兵手諭一事,叫魏忠賢對這個童牛兒印象深刻。尤其那個沒腳的蟲兒寫來的奏折中對童牛兒極盡奉承之詞,誇他智勇雙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魏忠賢看過後一直不忘。
此時見到雷怒海提拔童牛兒的呈文,心裏倒還讚揚雷怒海舉賢不避親,是以批得痛快,什麼都不問就照準了。
可當這道批文傳到童牛兒手裏時,卻叫童牛兒咧著嘴暗自叫苦。才知道快樂逍遙,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恐怕一去不返了,從今又被束縛綁得牢靠,當起魏忠賢和雷怒海的爪牙了。這件事不用問,童牛兒都想得到必定是杜天橫的主意,隻為了謀害自己的性命。不禁暗暗地咬牙,以為殺杜天橫的機會也就在這件事中暗藏著呢。